隔層紗(43)_文擬思

四十三

　　此語一出，全場譁然，眾人的目光全順著葉毓桐深情的眼神移向場中央的易海玲身上。

　　易海玲心裡的撼動不下於全場任何人，她極力穩住波動不已的情緒，遙遙與葉毓桐相望。

　　「我是一個不增交際的男人，在認識海玲之前，我的生活就只有親友和果樹。可是有了海玲，我開始瞭解愛一個人的喜怒哀樂，我用我全副的力氣和生命在愛她，希望她擁有幸福美好的人生，因此，我覺得她除了我，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基於這個想法，我做了一件錯事，差點失去她。」

　　全場安靜無聲地聽著葉毓桐的告白，他凝視著她，源源不絕的愛意波動在眼神交會之中，「我並不是一個大家眼中優秀的男人，我沒有錢，也長得不英俊，更不會說好聽話，我唯一贏過其他男人的，就是我一定比他們愛她。海玲，或許我一時半刻還無法建立完全的自信，但我會努力，你……願意原諒我嗎？」

　　易海玲不能自已地起立，震懾於他眾目暖暖之下坦白的勇氣。不用說席濟民了，任何一個她的追求者，恐怕都沒那個氣魄在這個地方說出這種話。在大家都以為有情人將成眷屬之際，她卻做出一個驚天動地的舉動。

　　越過阻隔在旁的座位，易海玲擠出觀眾席，表情沉重地朝遮陽棚外走去。

　　這個動作馬上引起一片騷動，圍觀民眾自動自發地組成一道人牆，擋住了她的去路，七嘴八舌地替葉破相求情。

　　「小姐，你就原諒他吧！」

　　「小姐，很少有男人這麼誠懇的，你就給他一個機會…」

　　「對啊，起碼也把話說清楚。不然他一個人怎麼辦呢。」

　　「海玲，別走！」葉毓桐的聲音又經由擴音器傳來，「你不願意原諒我嗎？」

　　他深摯且希冀的眼光刻骨銘心地刺在她背後，易海玲沒有回頭，低下頭大聲的叫道：「我不原諒你！」

　　轟！轟！轟！十幾道雷一次劈在葉毓桐身上，全身上下仿佛被撕裂般痛楚，讓他整個人呆住。她不原諒他？她不原諒他

　　低垂的漂亮臉龐忽然間漾出一個如花的笑臉，大聲說。「你若還不懂得追過來。我就真的不原諒你了。」

　　這就是說……她願意原諒他？一下子沒法從這種極度的悲哀和喜悅轉換之中抽回神智，葉毓桐仍然任在當場，不曉得該怎麼反應。他一動也不動的樣子，不僅台下的民眾急，臺上的說明會主持人更是急得一腳踢他下臺。

　　「還不趕快去！」

　　葉毓桐驀然驚醒，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易海玲身邊。他想擁抱她，可是鑒於被她多次推開的經驗，他只輕輕扳回她的身子，執起她的手。「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傷你的心……」

　　「還有以後啊！」嬌嗔地睨了他一眼，易海玲聽到四周響起的掌聲，難為情地又低下頭，一是誰教你這一招的？」

　　「是……我自己想的。」硬是把「李和欣」三個字吞回肚子，生平第一次說謊話，葉毓桐緊張得心臟直跳。然而，接下來他做的事，更是挑戰他心臟所能負荷的極限。

　　「海玲，你……願不願意嫁給我？」用盡了父母生給他的所有膽子，葉毓桐狠下心一次「梭哈」。

　　易海玲今天是第二次毫無心理準備地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話嚇到。即使已經認定了這個男人，可是她還沒有想到結婚上頭去，雖然嫁給他是個不錯的主意……

　　她猶豫不決的樣子，讓葉毓桐如坐針氈，旁人更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好像在求婚的是自己的兒子一樣。

　　「小姐，答應他吧，這種男人打著燈籠也難找！」

　　「小姐……」

　　「咳咳！」擴音器裡傳來會場主持人的聲音，海派地大聲哈喝道：「下面那個小姐，如果你答應我們葉老師的求婚。我個人致贈二十箱高級芒果，種類任選！」

　　「我也送十箱！」展覽會攤位中某老闆突然大叫附和。

　　「追加兩箱啦……」

　　易海玲味視葉毓桐緊張的表情許久，在盛情難卻之下，她才悠悠開口：「情人節你送蓮霧，現在你打算用芒果求婚嗎？」

　　呃，用芒果求婚？想了半天，葉毓桐才搞清楚她的意思，暗罵自己的糊塗，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錦盒，裡頭是一枚亮熠熠的鑽亞。而且是貨真價實的黑鑽石，「你、你真的答應嫁給我？」

　　聽見這話的旁人，全部扼腕地差點沒昏過去！答應就是答應，抱下去親下去就對了，幹嘛還正經八百的確認？

　　「我可沒答應你！」嘴上這麼說，易海玲還是不動聲色地收下鑽戒，隱忍笑意，「看你以後的表現，我再慢慢考慮。」

　　唉，果然是這種結果……葉毓桐暗歎一口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李和欣此時終於排除萬難地從人群之中擠到兩人身邊，一眼就看到葉毓桐滿臉無奈地呆站在當場。她急忙在另一頭對他使眼色，又怕說話太大聲被易海玲聽到，只好咬牙切齒地讓聲音從齒縫中流出：

　　「葉、老、師！你直挺挺地站在那裡是準備唱國歌哦！還不趕快『撩落去』！」邊說，一邊做出一個練鐵沙掌的動作。

　　「對啊！快『撩落去』……」旁邊的觀眾也都看不下去了，全都幫著提醒他。

　　撩落去？他敢嗎？易海玲在心裡暗笑，這群人太不瞭解葉毓桐了，截至目前為止，他敢做的只有抱抱她，唯一一次他主動親她，還是先徵求她同意的……

　　可惜，易海玲這次猜錯了。葉毓桐盯著她秀麗的容顏深思片刻，較不及防地一拉，易海玲前傾倒入他懷中。甚至連驚呼的時間都不給她，低頭在她的唇上烙下情深一往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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