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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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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他忍不住咒駡自己,能毫無所懼的縱橫於詭譎多變的商場,卻沒勇氣去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及她臥病在床的病弱母親? 當他終於提聚起勇氣準備敲門之際,木門卻突然被拉開,程馨怡一臉驚訝卻又掩不住興奮的看著他。 程馨怡是個相當嬌小的女孩,長相甜美、個性溫和,非常討人喜歡,只有真正瞭解她的人才知道,在她那柔腸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堅強的心。 "馨怡。"鄭湘奇深情的凝視著她,數月不見,她似乎比他記憶中更漂亮、更動人,雖然她明顯的瘦了。 程馨怡欣喜的偎進他懷裡。"真的是你!剛剛在窗口瞥見你的身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是我,如假包換的我。"他愛憐的輕撫她柔順的髮絲。 "我好想你。"她柔柔的低訴。 "我也是。"他將她抱得更緊。 "怎麼有空回來?" "我是回來養病的。" "養病?"程馨怡震驚的掙離他的懷抱,急切的上下打量他。"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 "別急。"鄭湘奇安撫的握著她的手。"胃潰瘍,一切都控制住了,沒什麼大礙。" "你為什麼不小心照顧自己?"她一臉的心疼。 "想你想的。"他滿眼認真的柔聲道。 她滿心感動,她也同樣飽受相思之苦,只可惜他們各有各的責任,無法長相廝守。 "公司怎麼辦?打算回來多久?" "我轉移陣地打算留一陣子,連女秘書都帶回來了。唐若可,你見過面的,只要有電話、傳真機,我們一樣能工作。" 程馨怡神色一黯,粉臉低垂。"對不起……" "對不起?"鄭湘奇輕托起她小巧的下巴,疑惑不解的看著她。 她的話中充滿濃濃的自責。"因為我,你累出病來,因為我,妨礙了你的事業,而我卻無法陪在你身邊。" "這一切是我心甘情願的。"他眼中滿是對她的真情摯愛。 感動之餘,她心中有更深一層的無奈。"湘奇,我是不可能丟下我媽。" "我知道。"他給了她一個支持的微笑。"如果你是那種不惜棄自己病弱的母親于不顧,只追求自己幸福的女孩,我也不可能會無可救藥的愛上你。" 程馨怡柔情似水的凝視著他,更確定鄭湘奇是個值得她付出全心愛意的男人。 "伯母好點了嗎?"關心的詢問。 她無助的搖頭,哀傷立刻襲上她細緻的臉龐。"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她只是躺在床上,說想早點一死尋求解脫……" 她抿著唇想忍住淚,淚水卻盈滿了眼眶,他滿心憐惜的柔聲安慰:"不要難過,她有你這個孝順的女兒照顧,病情定會有起色的。" "我不知道,她好消沉。"淚水滑下雙頰,她急切的說:"我必須快點進去,我媽現在時時刻刻都離不開我,你要進去看她嗎?" "當然要。" "那我們進去了吧。" "等一下。"他握柔的替她拭淨臉上殘留的淚痕。"別讓伯母擔心。" "你真好。" 他們相視一笑,手挽著手走進屋裡。 "馨怡——馨怡——"他們來到陳又梅的房門口,裡面傳來一聲聲暗啞、無力的輕喚。 "媽,我在這。"程馨怡急急奔向母親的床畔,自床頭櫃上取下了一杯水,細心的喂給母親。 鄭湘奇望著床頭上瘦弱、憔悴的陳又梅,很難將她和從前那個健康、爽朗的程伯母聯想在一塊。她的整個下半身全癱瘓了,蓋著一層厚厚的毛毯,她的上半身雖然能夠自由活動,情況卻依然糟糕透頂;灰白的頭髮、凹陷的雙頰、無神的眸,枯瘦的手掌……讓人看了不禁為之心酸。 陳又梅不安的看著女兒。"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叫了好久,以為你丟下我……" "怎麼會呢!媽。"程馨怡回首示意:"你瞧,是誰來看你?" 他走上前。"伯母。" 陳又梅盯著他看,眼裡只有不安而沒有半絲的歡迎。"湘奇。" "好點子嗎?"他關切的問。 "不好。"陳又梅語氣激烈:"與其這樣一無用處的癱在床上,倒不如早死的好!" "媽——"母親的話教她心如刀割。 鄭湘奇心中有著同樣的難過。"伯母,不要這麼說,別忘了還有馨怡陪著你。" "對,如果她離開我,我就真的再也活不下去。"她泛著淚水的雙目無神地直勾勾的看著湘奇,它像句宣告,一種哀求。 他完全明白她話裡的含意,這也就是他為何遲遲不敢來探望她及馨怡的原因。 自馨怡的來信中他已敏感的看出,程伯母此刻的無助感已經強烈到無顧于自己女兒的幸福,只想緊緊的占住她。她之所以常將想死的念頭掛在嘴上,無非是想以此牽絆馨怡,牽絆渴望給馨恰幸福的他。為了馨怡,他能等,他相信程伯母終有接納他的一天。"馨怡不會離開你的。" 他迎視她的眼中——片真摯的保證,但陳又梅的眼裡仍然載滿濃濃不安及懷疑。 唐若可脫下鞋子,迫不及待將雙腳浸泡在冰涼沁人的溪水裡,股清涼、舒暢的感受令她煩躁的心情頓時好轉不少。 她真後悔沒帶泳衣來,否則這會兒她就可以痛快的暢遊一番。不過此行完全是臨進起意,湘奇和他那該死的大哥一早就不見人影。午後,若可心煩的睡不著覺,只好獨自在牧場上閑晃藉以打發無聊的時間。 這是她首次走出牧場,非常慶倖自己這麼做,不然她就將永遠錯過這麼一處好地方,茂密陰涼的大樹,悅耳動聽的蟬鳴鳥啼,冰涼清澈的瀑潺溪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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