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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趙怕君推了推掛在鼻樑上的深度近視眼鏡,兩道柳眉微微蹙起,她真痛恨這些像蚯蚓一樣的數字,它們令她頭疼不已。

  她沮喪的摘下眼鏡,輕揉著酸澀的眼睛,正想要稍微抒解緊繃的神經,一個「入侵者」闖了起來。

  「該死!」邱以成粗魯的譏咒,猛的推開與她辦公室相連的木門。

  趙怡君被嚇得自椅上彈跳而起,第一個直覺是伸手去拿眼鏡,在面對「敵人」時,至少得先看清對方的長相。

  邱以成惱怒且無奈的看向他那怪異的新任秘書,從一默數到十,極力想壓抑他的火氣,她那副惶恐、戒慎的模樣,使他看起來像個欺負弱小的大野狼。

  「別裝出一副像受驚兔子的可憐狀,即使你害我誤了約會,我也不準備生吞活剝了你。」他開口說話時,語氣中仍帶著明顯的指責口吻,顯然他不如自己所以為的那麼具有克制力。

  「我害你誤了約會?」她的聲音很小,一臉的委屈,她克制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迫不及待的想拉遠和他之間的距離。

  「你為什麼沒有提醒我和陳董的約會?現在我已經遲到了二十分鐘。」他質問。

  她急急的申辯:「我有啊,今天早上我就提醒過你了。」

  「早上?」他暇之以鼻:「宜庭……我的前任秘書,一定會替我計算車程,然後在我必須出門赴約的前一個小時就會開始不斷的叮籲我,她使我從來不會錯過任何的約會。」

  「我怎麼知道你的記性那麼……不好。「趙怡君又緊張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希望他不要因為她的用詞而勃然大怒。

  「不好」已經是最含蓄的形容詞。

  「我記性不好?」他顯然不認為是自己的錯。「那是你的職責所在,不然我要你這個秘書做什麼用!」

  「瞳。」她不曉得自己還能說什麼,只知道她愈是辯駁,他會愈加生氣。

  邱以成是她看過最英俊的男人,但也是最愛發脾氣的男人。

  他一生氣,她就怕得要死,但還是覺得,邱以成即使在生氣時還是迷人的。

  她試圖表現她的冷靜,理智的建議:「你現在先別忙著發脾氣,趕快打電話和對方聯絡,取消今天的約會,誠心的向對方道歉,並且敲定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邱以成的反應是兩眼一翻。「不用你告訴我該怎麼做,這是你這個做秘書的職責,而不是我的。」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

  「對,就是你。」他一直極力克制自己不要大吼大叫,但這個遲鈍的趙怡快把他逼瘋了。

  她感覺自己的眼眶熱熱的,但勉強的命令自己不准哭。

  「好,我立刻辦。」她伸手去抓話筒,卻緊張的把整副話座自桌上扯了下來。

  「我的天!」邱以成沮喪的說道。

  「對不起……」她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邱以成最痛恨女人的眼淚,因為他伯它,它令他手足無措。

  「不要哭!」他不耐煩的喝令。

  那只會使得她的淚水愈掉愈多。

  「拜託,別再哭了。」他「輕聲細語」的哄勸,投降般的舉了舉於。

  她終於拾起了摔落在地的電話,以哭得濃濁的鼻音說道:「能不能請你自己訂這通電話,我現在的聲音……不太適合。」「別擔心。」他甚至不敢再大聲說話,免得她又開始掉眼淚。

  「我在發現自己誤了約會,沖出來質……沖出來『告訴』你之前已經打過電話了。」

  她仍然一副泣然欲泣的樣子,委屈的埋怨:「那你為什麼還一副像要吃人的樣子嘛……」

  「我……」他連忙降低音量:「我總要讓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而且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類似的狀況。」

  「我會儘量……」

  「不是儘量。」他覺得自己有權利做這項要求。「而是絕對!」

  她紅著眼,點點頭,遲疑的問道:「副理,你……你不會不用我吧?」

  就算他原想說會,但看她一副又要開始掉眼淚的樣子,他只好把話吞進去。

  「不會。」他強調:「但你必須做些改變,要更用點心。」

  「我儘量……」她改口:「我絕對改。」

  不忍看她那滿臉淚痕的可憐相,他掏出手帕遞給她。「把眼淚擦擦,免得被人撞見,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趙怡君又有想哭的衝動;感動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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