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尉菁 > 傷心佳偶 >


  「你沒說錯什麼,只是我不會比你還難搞;畢竟,我的未婚妻不討厭我。」宇昂跟亮瑜的婚事也不如爸媽所想的那麼樂觀,所以宇昂不必五十步笑——百步。

  「呵!」闕宇昂卻笑得誇張極了。「是喲,你的未婚妻不討厭你,你的未婚妻只是讓你給弄丟而已;唉呀,闕二少爺,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那你是哪時候娶你未婚妻進門啊?」闕宇昂帶著挑釁的笑意迎向闕顯陽。

  他就是受不了他二哥為了兒時的一個錯誤竟把心封鎖起來,不許別人進駐,就連笑容他都不允許自己擁有。

  闕宇昂踩到顯陽的痛處了。

  弄丟盼盼是他這一輩子最沉重的罪,是他永遠都拋不掉的枷鎖——

  娶妻是嗎?

  闕顯陽突地露了個極淒涼的笑;像是在報復自己,存心斬斷自己幸福的機會。

  闕顯陽開口說道:「今天。」他今天娶妻。

  「今天!」闕宇昂先是愣了一愣,而後毫不客氣地狂笑出來。「呵……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你知道嗎,自從盼盼不見之後,就連韋亭你都懶得理,更別說別的女孩子了;你想今天就結婚?哪家的女孩肯嫁你啊?」闕宇昂側著頭,支著臉,假裝思考了一下。「哦,有啦,如果你娶盼盼牌位的話,今天結婚的確有望。」

  「宇昂,你愈說愈離譜了。」闕傲奇實在聽不下去宇昂的隨口胡謬,連忙拉開宇昂,要他別亂說話。

  闕顯陽卻突地開口。「宇昂沒說錯,我的確是想娶盼盼的牌位。」如果父親執意要他娶妻的話,那他真的會那麼做。

  做錯事的人沒有得到幸福的權利;打從弄丟盼盼那一天起,他就這麼認為。

  闕傲奇、闕宇昂聽到他說的話,全傻住了。

  「顯陽,你說清楚一點,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闕傲奇看著眼前這個十七年來他從沒懂過的弟弟,現在他才開始緊張盼盼的失蹤在顯陽心中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是的,他多多少少知道顯陽心底的愧疚,知道顯陽留著盼盼的東西是因為忘不掉;但,愧疚歸愧疚,忘不了歸忘不了,顯陽怎麼可以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開玩笑。

  「顯陽。」闕傲奇還想勸闕顯陽。

  闕顯陽卻不願多提自己的心境,關於盼盼的一切全都屬於他,不論是原罪還是他內心深處不願提及的傷痛,他都不想與人討論。

  闕顯陽深吸口氣,振了振精神,提了公文包往門外走去。「我去上班了。」他頭回也不回地離開,陡留錯愕給兄弟。

  闕傲奇最先從震驚中回神過來。

  「闕宇昂!」闕傲奇將矛頭指向三弟。「你看你,又惹事了吧!」

  「我哪有啊!」闕宇昂覺得很冤耶。為什麼二哥做的決定,卻得由他來背黑鍋、遭人罵?「我只是想激二哥走出盼盼的陰影,讓他活得像正常人一些,讓二哥多看看這世界上其餘的女孩子,我怎麼知道他會順著我的話說要娶盼盼的牌位!」

  牌位!那就是冥婚耶!

  「大哥,冥婚應該沒有法律效力吧?」

  「是沒有。」

  「那還好,還好。」闕宇昂拍拍胸膛,一副「好理加在」的慶倖神釆。

  「冥婚是沒有法律效力沒錯,問題是顯陽做出那樣的舉動,以後有哪一個女孩子敢嫁他啊?」

  「為什麼不敢?盼盼的靈魂又不會跑回來嚇人,」闕宇昂顯然以為危機已過,涼涼地打量起他二哥的房間。

  這一看才發現不得了了!盼盼以前的東西竟然保存得完好如初,而且擺的位置還是盼盼剛搬進他家時的位置。

  闕宇昂順手拿起一隻玩偶。

  「你別動顯陽的東西。」闕傲奇把玩偶搶過來,放回原位。「顯陽不喜歡人家動盼盼的玩偶。」

  「盼盼、盼盼、盼盼,二哥心裡現在就只裝得下『盼盼』這兩個字了。」

  「你也知道這個事實;既然知道,就不該上踩顯陽這個痛腳。」闕傲奇表情變得凝重。

  闕宇昂看得心驚膽跳。「老大,你幹嘛這種表情!你不要嚇我啦,說說看,你到底在煩惱什麼?」

  闕傲奇看了他一眼,緩緩說出他所擔心的事。「以前顯陽把盼盼放在心裡,只要他不說,我們縱使猜測他有多愛盼盼、在乎盼盼,那都只是『可能』、『或許』。而只要是『可能』、『或許』的事,我們就還能有一絲絲企盼,盼望我們的猜測是個錯誤,盼望顯陽有一天能從盼盼的陰影中走出;但是,顯陽一旦娶了盼盼的牌位,盼盼在顯陽心目中的地位從此浮出檯面。不用猜測,不是『可能』,也不是『或許』,而是盼盼就是那麼的重要;你想,要你是個女孩子,你會嫁給一個已向周遭朋友宣佈他心中另有所愛的男人嗎?」闕傲奇反問宇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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