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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他實在搞不懂紅袖究竟是在矜持些什麼?他與她的關係已親密到夫妻的程度,而紅袖有必要連穿個衣服都不准他看嗎?

  「你可以轉過來了。」紅袖不自在地開口,一雙眼睛圓溜溜的不停地四處飄蕩,就是不敢定著在雲樓的身上,看他赤裸著上身的模樣。

  他赤裸著身軀讓紅袖敏感地察覺到女人與男子之間的差異及——他和她曾有過的親密。

  雲樓不是第一次見到紅袖穿男裝,但卻是第一次覺得紅袖穿男裝的模樣比女服來得嬌豔,來得好看。

  那件對紅袖而言稍嫌過大的襯衣裹著紅袖,衣衫雖包住了她曼妙的身子,但長度卻才及膝,紅袖那修長的腿在雲樓的襯衣下露出一大截來,挑逗著雲樓的視線。

  雲樓清了清喉嚨,很努力地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不讓它色迷迷地直盯著紅袖的那雙長腿瞧。

  「你如果想休息,那裡有稻草;鋪著稻草睡,會比較保暖。」雲樓用盡了氣力,才走回火堆旁,他很努力地想掃掉紅袖穿著他的襯衣那性感模樣。

  紅袖不清楚樓二爺的表情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奇怪,她只是好奇——「你剛剛不是說要脫褲子?」現在為什麼又不脫了?

  雲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該死的紅袖,她真的不曉得現在她穿成這個模樣,她的處境就已經夠危險了嗎?她竟然還傻呼呼地慫恿他脫下長褲!

  「你——」紅袖才開口,雲樓就嗄聲地打斷她。

  「你趕快睡覺,別這麼囉嗦。」

  「我是怕你受寒耶!」她好心沒好報。

  她嘟個嘴,心裡滿是不滿地兜到稻草邊,為自己鋪好了床位,這才想到——「你睡那邊。」她指著離她最遠的角落。這叫保持距離,以測安全;這樣他們兩個才不會乾柴烈火燒成一堆。

  雲樓翻翻白眼,不大想理紅袖。

  她都穿成那個樣子了,他當然知道自己得離她遠一點,這樣才不會一時失控讓情欲凌越了理智,而強要了紅袖。雲樓清楚,單憑他男人的氣力,他要紅袖要得輕而易舉,但是他不想強佔紅袖的身體,他要她,就要她心甘情願地臣服,而非主子強奪侍女的情不由衷。

  第八章

  樓二爺生病了!而就為了因那夜的一場大雨,連累她不得不送他回錫安縣,進了她最不願進的季家府中。

  其實她用不著理他的,是不是?誰理他那天晚上為了搜集柴火而淋濕身子,受了寒?那天要不是因為他的堅持,她的衣衫也不會被火燒出個大洞來的,不是嗎?那她幹麼為了穿了他的襯衣而使他傷風、受寒而內疚不已?最後還因為同情心太過,而陪他回到季府中,天天陪在他床畔,喂他喝湯藥,每天看他這張嬉皮似的笑臉?讓整個季府的僕傭以為她是他新納的小妾,而對她竊竊私語!

  愈想,紅袖就愈有氣。

  她不曉得自己得為了那天的一場大雨,而承受多少的無妄之災;最可惡的是,二爺身為病人,卻不曉得一個病人便該有吃藥的義務;每次喂他喝湯藥,她便得連哄帶騙地浪費一番口舌,樓二爺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喝下所有的藥汁。

  雲樓半睜著眼偷偷望了表情不斷改變的紅袖一眼。

  早知道生一場小病便可以得紅袖所有的關注,這場病他早生了,也用不著在蘇家對她又哄又騙的還騙不到她的心。只是假生病也有假生病的壞處;像現在,他的煩惱就是一天三回的苦口良藥,以及每天足不能出戶的窘境。為了留紅袖在季家,他這次可是吃足了苦頭。

  雲樓為自己的處境幽幽地歎了聲,而紅袖很敏感地聽到了。她倏然回過身子,瞪視著他一臉的慵賴與無趣。「你無緣無故歎什麼氣?」是嫌命太好,成天不用工作,便能吃好的、睡好的是嗎?

  雲樓看著紅袖捧在手中的藥汁而搖頭,他皺著眉峰問:「這藥,我可不可以不吃?」

  噢!又來了!每到吃藥時刻,樓二爺就會賴上他的性子,像個孩子似的直耍賴,說他不吃藥。

  說實在的,除了樓二爺老是躺在病床上之外,她也實在看不出他生龍活虎的模樣,哪像個病人來著?不過,她的質疑並不是這麼的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躺在病床上的一天,他便有那個義務喝下這碗湯藥。

  她將苦口難聞的藥汁遞近了雲樓。「二爺,你就別為難小的我了,這藥雖苦口,但有益於二爺的身子,你還是喝了它吧。」

  他箝住她的手腕,問道:「我喝了它,能有什麼好處?」

  好處?「多著呢!比如喝下了湯藥,那你的身子就會好轉,你的身子一好轉,那麼你就可以像以往那樣游走四海諸川,采遍天下各朵名花。」而她,就可以回蘇家,不用再待在這看人臉色。

  真是莫名其妙,這季家的人全都是那副怪怪的模樣;不說別人,光說樓二爺的寡嫂就好了;她啊,人前人後一個樣,紅袖老覺得她看她的眼光很怪異,像是她梁紅袖跟她有仇似的,每次看她的眼光很冷寒。她到底是做了什麼錯事惹了她?紅袖自從進了季家門後就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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