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尉菁 > 烈火娘子 >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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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抿著唇笑,眉宇間盡是得意的神采,她一根纖纖玉手點上子任的前額,戲鬧著:「算你會說話,那我可就光明正大地住個你一年半載的,看你還說不說大話。」 子任還是那副無所謂的神采。「一年半載小意思,你梁大姑娘要住個十年、二十年的也不是問題。」 「呵,這話可是你說的喲,我住久了,可不許你趕我走。」紅袖像是抓到什麼好處似的,緊拉著子任的衣擺不放,直要他許諾。 而子任眉宇含笑,涵納了滿是放縱的光彩,他任由著紅袖對他撒嬌。 說真的,此一生他還怕自己抓不牢這只脫了韁的野馬,現在她既是主動入籠,乖乖地要接受他的馴服,那他又怎可能主動放手呢?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紅袖時,她也是這副男子裝扮。那時候祁河鎮與蘇州城推派出各界鄉紳代表來商議皇太后壽辰該進貢些什麼的事宜。 子任還記得那年祁河水患,雖不致弄得民不聊生,但是生計受到影響,卻也是無庸置疑的,而縣太爺那時卻不顧民間疾苦,主張在皇太后壽辰之時,獻上夜明珠十顆,海珍珠十粒,祝賀著皇太后人間事十全十美,此一生圓圓滿滿,縣太爺提議這項進貢所有的支出就從人民的稅收裡加征。 這項提議一說出口,紅袖是第一個拍桌子反對的。 那時候的她不過十五、六的年紀,是正值盛氣之年;沖著縣太爺拍桌子,說縣太爺只曉得拍馬屁、奉承皇太后,不曉得人間疾苦、不懂得體恤老百姓的行徑或許太過魯莽了點,但是,那時候的紅袖的確是說出了蘇州、祁河絕大仕紳的心聲。 也或許子任那時本身正有此想法,但卻不敢開口反駁縣太爺的提議,所以他愈發地崇拜紅袖的敢怒敢言,不畏任何強權的魄力。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性子、這樣有魄力的人竟然是一名女子,而身份還只是個丫環! 在得知紅袖真實的身份後,子任愈發地珍愛這個不一樣的女孩;每次與紅袖在一起,他總能感受她的活力與不平凡。 他發現每次他的眼光定著在紅袖身上便難以移開時,子任便知曉自己的心是被紅袖給擄獲了。 他愛她,受她所吸引,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子任的手輕柔地撫上紅袖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發,輕聲地,他問:「紅袖,你沒有想過要離開蘇家?」 「離開蘇家!」紅袖滿是不解地抬頭。「我為什麼要離開蘇家?」她打從五歲就被賣到蘇家,蘇家就像她的避風港一樣,她才不離開呢。 「你終究得嫁人的不是嗎?」難道,紅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紅袖搖頭了,她好用力地搖頭說:「不,我不嫁人的;紅袖這一生已經賣給蘇家、賣給了老太君。」那她,怎麼可以嫁人呢? 「你沒有簽下賣身契,那蘇家便沒有理由長留你;你是個自由身,你還是可以……」 「不!」紅袖粗聲打斷子任的話。「我不嫁;紅袖是老太君養大的,紅袖才不要離開蘇家,才不要離開老太君呢。」 紅袖好激動地猛搖頭。她不能想像自己有一天得離開老太君還有青衣、招雲的日子。想想看,她僅有的「親人」都在蘇府,那她若是出嫁了,那麼老太君怎麼辦、還有青衣跟招雲又該怎麼辦? 不!她不能忍受這樣的結局,所以她才不嫁人呢。 紅袖狠狠地瞪了子任一眼。「你好壞,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蘇家趕出門!」 「紅袖!」他箝住她的雙臂,想要狠狠地晃醒這個行為處事看似精明,然而卻一點都不曉得男女情愛的小妮子;他還想讓她看清他對她的照料不是她所認為的哥兒們情感,而是——是他對她有情、有愛。 但,子任不敢,因為在還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之前,他一點也不敢逾矩。他怕自己會弄巧成拙,怕自己若在此時表白,那紅袖便要躲他躲得遠遠的了。 「白大哥,你弄疼我了。」紅袖蹙著一雙黑黑的黛眉,強忍著痛楚。她不明白一向對她好的子任為什麼突然那麼生氣。她只不過說自己永不離開蘇愛、永不嫁人而已,為什麼白大哥會突然變臉,生氣了! 聽到紅袖的痛呼聲,子任猛然發覺自己失態了,他鬆開她的雙臂,憂心忡忡地追問著:「很痛是不是?」 「沒有。」紅袖強忍住痛,硬扯出一抹笑來敷衍子任。 而子任不同錯過她眼神那一閃而過的痛楚。 他一個張手便拉高紅袖的衣擺。紅紅的五個手指印印在紅袖那潔白的手臂上,子任那憐惜的眼光掃過她的痛,他握住紅袖的手,說:「走,我帶你去敷藥。」 紅袖嚇呆了。她曾幾何時這麼嬌弱過?她也只不過是握疼了手臂,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還去敷藥吧! 她急急地想掙開子任的禁錮,奈何的是,子任比她孔武有力,比氣力她是永遠不及他,所以紅袖只好轉為哀求。 「白大哥,我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啦,我的手並不會很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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