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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玉庭來不及搶救青衣的畫像,它被白鈴撕裂了容貌,片片紛落,置之於地。

  她昂起頭來,要他對她有所感覺,縱使是生氣也好,但,他不,他徑是瞅著滿是虧歉的眸光盯著她看。

  夠了,夠了,她已經被他傷得夠徹底了,不要再用那種帶著歉意的眸光瞧她,她需要的是他的愛,不是愧,不是愧——

  白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個兒的淚流不住。

  「告訴我,她是誰?」她要知道她從小培養自己成為一個合宜的名門閨房,究竟是敗給怎樣的女人。

  「對不起。」他不能說。說了,只會讓青衣難以立足。

  「你就這麼護著她,不忍看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而她,她卻得獨自承受這一切!為了他的愛!

  白鈴甩了玉庭一記耳光。

  「這是你欠我的,從此,你是你,我是我,既無夫妻情,也無手足誼。」她轉身傲然離去。

  白鈴要自己別哭,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而哭,這太傻了,但是——她還是禁不住地想落淚,為了她十幾年來的傻、十幾年來的癡。

  玉庭與白鈴的形同陌路傳回了蘇家老太君的耳中,她禁不住要怪自己當初為何不強硬一點,把青衣許給玉庭,那麼,至少今天受苦的不會是這三個孩子。

  現在,玉庭的爹娘眼看小倆口愈來愈沒話講,是再也顧不得玉庭的反對、白鈴的感受了,他們竟然打算給玉庭娶房妾,看看能不能讓他們孫家早點有子嗣!

  糊塗啊,糊塗!玉庭整個的心思都在青衣身上,屆時,不管是哪家姑娘嫁給了他,下場都跟白鈴一個樣,全成了活寡婦。

  不行,她要走一趟金陵,說說她的兒媳婦,她絕不能讓這樣的悲劇一直延續下去。

  「青衣,青衣。」老太君急忙地傳喚侍女。

  青衣聽聞,連忙地趕到。

  不僅青衣到了,就連紅袖、招雲都來了。

  這幾天從金陵傳來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誰也不曉得這主子召喚是為了幹麼,一齊去,也好有個照應。

  三個人一齊向老太君福了祝福。「老太君?」

  「這就準備準備,咱們趕往金陵孫家。」

  「咱們三個都去?」招雲最愛出遊了,她巴不得自個兒也能跟。

  「不,就青衣一個人,紅袖,你留待在府裡,張羅著府裡、府外的事宜。」老太君老而精練地交代紅袖所有雜事就由她全權做主。

  「那我呢?」她沒事,總能跟了吧?招雲眨巴著殷切的眸光,祈求著。

  「不,你也留在府裡。」

  「幹麼?」

  「學掌理府裡大小事宜,舉凡算賬、看賬、對賬,差人、用度、發餉,都得在這些日子裡儘量學成。」

  青衣猛然一驚,老太君這麼做是打算——她不敢問,主子做了的決定,問了便是逾越了身份。

  青衣可以這麼不聞不問地聽從老太君所下的旨意,那是她識禮數,知道當奴才的身份,但,招雲可沒這個心思。

  她想,她做了青衣姐姐該做的事,那——「青衣姐姐以後做什麼?」

  老太君若有所思的眼打量了青衣好幾回,這孩子,終究得進孫家的門,以後是福是禍,她暫且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她只求孽緣少一些,玉庭那孩子能多些好日子過,她這個當人家祖奶奶的,也好心安。

  她歎喟了聲,只是道:「以後,青衣你得好自為之。」

  青衣的眼對上老太君的深思。

  她懂,懂老太君的意思。她要她沈青衣嫁入孫家,當孫玉庭的妾。

  她沒有說「不」的權利。因為,她只是個賣身于蘇家的丫鬟,她的主子有那個權利來支配她的未來。

  她認命。

  「青衣,我這不是在命令你,我是在請求你,請求你救救玉庭那孩子,那個家啊。」她若真有心要逼她,早在玉庭還沒娶白鈴時,她早逼了,不會等到這時候,事情已無可挽回時。

  青衣抿緊了唇,不說一句話。

  原來,她生來就是註定當人妾、當人小星的命,是躲都躲不掉。

  紅袖不懂,招雲不懂,不懂老太君為何突然出口「請求」青衣,不懂青衣為何面生難色,不懂青衣怎麼會跟孫家有關。

  她們只知道青衣這一走,是不會再回蘇家了,她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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