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尉菁 > 愛我,請告訴我 > |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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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的肚子裡若真的有小孩,那她該怎麼辦?無雙的目光定著在急湍冰冷的河川上。她還記得那天阿蠻懷疑她有身孕時,急急的要她離開冰冷的河水,阿蠻說:「別再待在這冰涼的河水中洗衣服,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你小產,流掉孩子的。」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人小產……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人小產……太冷、太涼……會小產……阿蠻的話似催眠般讓無雙直往河的中央走去。她不要孩子,她不能有孩子。或許這個念頭對還末出世的小孩有些殘忍,但,她若真留下他,日後苦的會是他們母子倆。她不要日日對著酷似冷仲幽的孩子生活,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折磨。她要永永遠遠的擺脫冷仲幽,不再讓冷仲幽介入她的生活裡。一步步的,無雙走向河裡,她任由冰冷的河水衝擊著她的身子。 初春的關外,甫才融化的冬雪沿著瀑布譁然而下,水流無情的打在無雙身上,無雙抖著身子,卻依然挺立站在河中央,感受河水沖刷她的生命力,感覺氣力一滴滴,一滴滴的從她身上流失。 「無雙!」阿蠻到處找不到無雙,一路循來,卻發現無雙像瘋了似的站在水中央!現在才初春,天氣還沒轉暖,無雙她為什麼徑在冰冷的河中央站著不動!無雙循著阿蠻的叫喚,望了過去;她看到了阿蠻焦急朝她走近,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無雙慘白的面容突兀的浮出一抹笑,她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覺得暖度漸漸離她而去——驀然,她瞧見了她爹。她爹遠在天邊,近在她眼前,爹朝著她笑,那雙溫暖的大手伸向她。無雙將她的手伸了過去,讓爹握住——阿蠻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無雙的身子直直的倒下,急湍的水流沖走無雙羸弱的身子,她像朵水芙蓉隨水流漂走。 「無雙!」阿蠻嘶吼著她的名,大叫救命。她一邊嘶吼求救,一邊朝著無雙的方向奔去。她得救無雙。無雙不能死。 阿蠻的歇斯底里喚來了任天行。他一看到阿蠻又叫又吼的朝河的下游跑過去,便順著阿蠻瘋狂奔去的方向望過去——漂流的白衫白裙,如瀑布般黑發急急的往下游方向漂走。一股不安從任天行的腳底竄起。不會是陸無雙,不能是陸無雙!任天行縱躍奔向那漂流的白色影子,大手一張便從水裡撈起那朵水芙蓉。水芙蓉面無血色,但那清麗的容貌的確是屬於陸無雙的!該死!她竟然選擇輕生!她要真死了,整個鷹軍日後將活在將軍的暴戾之下,這個該死的女人,就只會給他製造麻煩! 任天行心裡雖直埋怨無雙,但救人的腳程卻不曾停歇。他一手抱著無雙,另一隻手又去搶救歇斯底里的阿蠻。阿蠻被任天行抱住。她瞠大了眼看著面無血色的無雙,阿蠻大哭。「她死了!她死了,是不是?」她的拳頭拚命的擊向任天行的胸膛,追問著他。 「你為什麼來得這麼慢?你為什麼沒來得及救無雙?」她哭得是涕淚縱橫。而任天行被阿蠻揍得很無辜,他大吼一聲,喚醒她的歇斯底里。 「她沒死!看清楚,她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死。」 阿蠻深深吸了口氣,眨著水濛濛的淚眼望向無雙,看著無雙細微起伏的胸前,緩緩的,緩緩的,她在呼吸,雖細微,但無雙還是有呼吸! 阿蠻激動的落了淚。「沒死,無雙沒死。」她又叫又笑,沖著任天行漾開了兩笑眼。「你真好。」她道謝。 任天行看著阿蠻的笑顏,暖暖的情意傾泄在他心底。深深的,他喟歎了聲。唉,這個女人,合該是他命中的煞星。 他狂暴的眼在她慘白的面容上定著。他發誓,她若膽敢停了呼吸,魂飛阿鼻,那麼他必定直追酆都,向閻王爺追回她。他要向她問清楚,她是跟誰借了膽,竟膽敢不要他的子嗣、他的種。 冷仲幽全身張狂著山雨欲來的暴戾,隨行軍隊的孟大夫顫著手替無雙把脈。老天!他從來沒見過將軍發這麼大的脾氣過。他顫巍巍地猶記得任副將將這女人帶到他房間裡時,這女人不僅全身毫無暖度,她還大量的出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做了什麼傻事。她懷了身孕,不想要孩子,所以她讓自己小產,讓她的孩子在未成形之際,便隨著血塊流出體外。 他宣佈了她之所以虛弱的病因後,驀然,他聽到身後傳來冰冷的口吻。「救活她。」那不是請求,而是命令。將軍他以冷硬的氣勢無言的恐嚇著床上的病美人,無言的命令她只能活著接受他的拷問,不許她懦弱的死去。天呐!這個女人是犯了什麼罪?竟能挑惹起將軍這麼大的脾氣,就連死,他都不應允。他開了藥方,讓人熬了藥汁,送了過來。 將軍冷著眼看著阿蠻喂她湯藥,瞧她喝了藥汁,卻咽不下去,又從唇間逸了出來。見那女人如此受苦,將軍的表情始終冰冷,沒有變過,他只是差人一次又一次的去熬藥,熬了藥,又令人喂她喝下。她喝了又吐,吐了又喝,如此周而復始,讓人見了,都為那病中的女人不舍。對於她的苦,將軍像是鐵了心腸似的無動於衷,他徑是站在那個女人的身側,一動也不動。任副將請他回帳,說病人醒了,他會差人告知。將軍對於任副將的提議充耳不聞,他只是瞪著一雙凌厲的眼,狠狠的盯著床上那張病弱的慘白容顏。孟大夫發誓,要是他與床上的病美人易地而處,那他寧可就這麼死去,也不願意醒來面對將軍的怒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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