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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不用泡了,給我水就行了。」

  「真的!」她那哀怨的小臉在瞬間放晴,連忙倒了一杯水端給言子虛。

  「就知道你懶。」

  「紅葉之所以會懶,這還不是讓爺您給慣的。」自從被言子虛收進房裡當丫鬟之後,她什麼事都不用做,簡直比少奶奶還好命。

  今兒個要不是她識大體,知道自己的身分得守住本分,只怕這會兒連端茶的事,言子虛都會搶著去做。

  言子虛只聽紅葉拗口的喊著您呀您的,好不習慣。

  「你啊!就別爺您呀您的叫,我知道你對我沒那麼恭敬,說吧!想談些什麼?」言子虛將話給攤開了。

  紅葉一聽言子虛這麼明白她的心情,當下也不客氣,拖了把椅子,挨著他的身邊坐下,像是在說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用細若蚊蚋的口吻說道:「爺,你認為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既然都已經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這當然是個好人。」言子虛直接做下結論。

  「是喔——我也是這麼想的。」紅葉自言自語,還不住的點頭。「可——他為什麼不見我呢?」

  「誰不見你?」言子虛明知故問。

  紅葉不設防地說了。「我的一個恩人,他教過我,可他見到我時,總是蒙著臉,不許我瞧見他的真模樣。」

  「或許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呢!」言子虛替自己說話。

  「他曾有什麼難言之隱?我是他救的人,難不成我還會害他嗎?」紅葉不懂這個論調。

  「這世道上,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或許他認為還不到時候,或許過些時日,他跟你熟了,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後,他就不會再防你,也就肯讓你見他的真面目了也說不定。」言子虛安慰道。

  「是喔!」聽言子虛這麼說,紅葉這才放寬下心,整個小臉也亮了起來。

  「那,爺,你說我那恩人除了是個好人之外,他還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又沒見過他,如何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說得也是。」紅葉以兩個手掌支著腮,回想起昨夜恩人的一言一行。「他一定是個十分正直的人,因為我給他銀子,他還不拿呢!

  「他明明過得是那麼苦的……」紅葉又自言自語起來。

  「爺,你說,他是不是個很爭氣的人?」紅葉亟欲尋求別人的認同。

  一個小偷會爭氣、正直到哪裡去?

  言子虛對於紅葉的結論十分的不以為然。

  只是——當他的雙眼對上紅葉清明坦蕩的目光,知道她的心中一片純淨,別人待她好,她就以為那是好人。

  可是——他也待她極好,怎麼他就不見她對他如此崇敬?

  「紅葉,你那個恩人值得你如此信任嗎?」他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當然。」紅葉想都不想的就回答。「他救過我耶!」

  「除了救你之外,沒有別的原因了嗎?」他不信,因為,紅葉的眼中除了感恩、信任之外,還多添了一份很詭異的情愫。

  「我對你也很好,怎麼就不見你如此信我?」他真得很想知道。

  「我信你啊!」

  「比信他還信嗎?」言子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龜毛的吃自己的醋?

  紅葉悶不吭聲,不作答。

  言子虛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了,畢竟,紅葉告訴「莫提」她的秘密,卻隱瞞她仿畫的事;他與莫提在她心目中已分出一條線,紅葉擺明瞭比較信任「莫提」。

  「為什麼?我對你不好嗎?還是——就因為他教過你,你就信他?」言子虛問她。

  紅葉想了又想,她知道事情不是這麼單純的。

  當她知道恩人是個啞子的時候,她的心裡猛然竄起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那不是同情,而是一種……一種同在一陣線的感覺。

  而言子虛待她再怎麼好,都無法做到與她同心的地步,因為,他對她再怎麼好,總是個爺;而她只是個下人的身分,這是再怎麼漠視都改變不了的。

  可恩人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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