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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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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蒙古士兵是怎麼處理外傷的嗎?為了防止箭口的瘀血化膿,我們用燒紅的熱鐵烙在傷口上。」 滋的一聲,都兒喜的心一緊,為那痛。 「都兒喜。」他低啞著嗓音喚她,單手環上她的左肩,右手輕托著她的下頷,讓她的眼正視著他的。 「為了你,我心甘情願前去替阿爾坦收屍。即使受這兩處箭傷,我亦是無悔。熱鐵烙身的痛,我也可以挺過來。但是,都兒喜,我承受不住你的鞭笞,你明不明白?」 她的無情、她的冷眼,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傷害。 「你怨我為了你遣阿爾坦出征,我認了一切,且願意付出代價來償還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賭上四十萬蒙古軍,不該賭上他們的妻子兒女,不該賭上忽蘭那丫頭的。」 忽蘭! 都兒喜目光一顫。「她怎麼了?」 「那傻丫頭,可能是怕壞了事,會熬不住刑求,所以早在我們抓到她之前,她便服了藥,毒啞了自己。」 「啞了……」都兒喜喉嚨一緊,眼眶泛著溫熱的水光。 忽蘭她……怎能這麼傻? 「讓我去見她。」 「你不會想見她現在的模樣。」 「你刑求她?」 「我不得不,她戰前通敵。」 「是我的主意。」她打斷他的話,且攔下了一切罪名。「事情的主謀是我,是我偷的布兵圖,是我偷的作戰計劃,是我遣忽蘭將戰略拿去給努爾哈赤,所有的事全是我做的,跟忽蘭無關。」她大聲承認了一切。 他望著她漸漸慘白的臉,半晌之後。他開口了。「你以為我會不明白嗎!我這座帳子不是誰都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更遑論是在這金帳裡翻箱倒篋地找尋軍事機密。」 「你既然早明白了一切,那就不該為難忽蘭。」該入獄受刑求逼供的人是她,不是忽蘭。 「都兒喜……」他用手溫柔地替她撥去紛落在頰邊的發。「你以為忽蘭那丫頭毒啞了自己是為了什麼?你以為我私心坦護你又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土默特部,還是浩齊恃?不,都不是。是單單為了你一個都兒喜,而你怎麼能不明白?」他鷹眼蓄著柔光,深情地看著她。 忽地,他搖頭失笑。 「不,你不是不明白。你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掐住我會甘心為你付出一切的弱點,而一味地試探。你是在探;探我薩爾端康為了你,究竟能扛下多少責難、多少罪……」他的話突然中斷,攫拿她下頷的手倏然縮緊。 都兒喜痛得皺上了雙眉,薩爾端康吻上她的唇。 輕輕一吻,便又放開。 「一切。我可以為你放棄所有,包括偌大的江山,包括四十萬大軍,只是……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可以這樣義無反顧地去愛你。」她知不知道,為了愛她,他已心力交瘁? 都兒喜目光轉為冷寒,終於正視他的眸光。 一個理由是嗎? 可以,她給他。 都兒喜扯下袍子的系帶,卸下衣衫。她赤身裸裸的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 薩爾端康的心都冷了,她以為他要的,就只是她的身體! 若事情真可以這麼簡單,那麼他可以用強的,而且霸著來,可以不用顧慮到她的心、她的感受、她的恨。他更不用等這麼久,犧牲了那麼多之後,才換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獻身。 「你當自己是什麼?」 「一件交易品,你願意交換,我便願意賣。」她口氣淡然,說的正是一筆買賣。 為了她,忽蘭毒啞了自己且身受刑求之苦,而她能為忽蘭做的就只有這個了。 「一個都兒喜換一個忽蘭,就這麼簡單。」她的口吻裡沒有溫度,沒有情感。 夠了,真的夠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她不僅僅看輕了自己,也傷了他。 交易是嗎? 那就交易吧! 薩爾端康抱著都兒喜上氈毯,解開幃幕,他關上了這一幕的糾纏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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