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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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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蘭說得頭頭是道,且將民族大義的大帽硬生生地叩在都兒喜頭上。 都兒喜聽得一陣心驚,因為忽蘭說的沒錯,她一出事,便是兩部落的陪葬,這…… 「忽蘭請格格成全。」忽蘭頭點地,一再的磕頭,再三的請求。 「忽蘭,你別這樣。」都兒喜急急地阻止她。「我不是不成全,我只是……只是在為難。為了替阿爾坦討回公道,我可以犧牲自己,但你——」 「忽蘭也是阿爾坦的妻子,忽蘭也可以為駙馬做那樣的犧牲。」且不為這個,單單為了那一日,格格親口許婚時,說的那一句:忽蘭不是丫頭,是家人,是姐妹……為此,她可以為她都兒喜赴湯蹈火,她的命——可以豁了出去。 忽蘭閉了眼,堅決地開口。「格格若是不答應,那麼忽蘭就這麼跪著,不起來。」 都兒喜看著忽蘭臉上那抹堅定久久,忽地,她歎了口氣。「罷了,這布兵圖、作戰計劃,你拿去吧!」除此之外,都兒喜還從她的腰間解下薩爾端康給她的令牌。「這令牌你一起收著,有了這塊令牌,各個哨站的士兵便不會為難你。」 「這是?」 「薩爾端康的令牌。」牌上那只展翅高飛的海青便是薩爾端康的圖騰。 「那忽蘭就更不能收下了。」 「為什麼?」 「因為這是大汗給格格的,倘若忽蘭出了岔子,讓人給抓了去,身上有這塊令牌,無疑地是在告訴大汗,這事跟格格有關。那時候,丟了忽蘭這一條命不?打緊,連累了格格,連累了土默特、浩齊特兩部才真是忽蘭的罪過。為了大局著想,這令牌,忽蘭萬萬要不得。」忽蘭將令牌推了回去。 「格格,您就別再為忽蘭的安危擔心,為了格格、為了駙馬,忽蘭會小心行事,會好好的完成任務,不許自己出一丁點的小差錯,請格格您放心!」 都兒喜懂得忽蘭的心意,她扶起忽蘭。「我知道了,你走吧。」從此刻起,她們各自為阿爾坦賣命,各自迎向不同的明天。 只是,明天對都兒喜以及忽蘭而言,卻變成一件好遙遠的事…… 兔兒年龍兒月九日,薩爾端康派人送回阿爾坦的白骨。 沒有完整的屍身,只剩白骨!這就是為薩爾端康賣命的結果!都兒喜手捧著白骨壇,為阿爾坦叫屈的心張狂著怒火。 「薩爾端康汗呢?」他怎麼不親自送來!是愧對死者家屬,所以不敢前來嗎?都兒喜冷凝著嗓音,直直地刺向那名令兵。 那名傳令兵看不見都兒喜的憤怒,只是順著回答。「大汗為了奪回阿爾坦萬夫長的屍首,單槍匹馬夜闖敵營。」 「後來呢?」她壓抑下心底那抹該死的擔憂。 「背部、腰間各中了一箭,但在隨行大夫的關照下已無大礙,現在大汗人已被送回汪古剔。」 回來了?「那……征戰怎麼辦?」她的心其實是矛盾的。既希望努爾哈赤敗陣,卻也希望給薩爾端康一個教訓。 「八旗退敗。」 退敗!「怎麼會呢?」難道是忽蘭來不及將布兵圖及作戰計劃交給努爾哈赤?還是—— 「說來還是一名偷了布兵圖的姑娘立的戰功。要不是她,大汗不會想出反間計來。」 「什麼意思!」都兒喜的心倏然漏跳半拍;她擔心的是忽蘭……她失敗了嗎? 「那個姑娘是怎麼立的戰功!」她急急地追問。 傳令兵卻只是搖頭。「大汗交代下來,格格若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那麼走一趟古列延,便可以得到答案。」 聽到這樣的回答,都兒喜臉上的血色全部褪去。 不用問了,忽蘭一定走漏了消息,不然的話,薩爾端康不會用這樣的法子引她進宮。只是—— 薩爾端康,他以為他勝了嗎? 只怕事情還沒個定論呢! 都兒喜將阿爾坦的白骨罎子抱在懷裡,以臉蹭著。 失去阿爾坦,對她而言,就像失去了一個至親的人般悲慟,就算她曾對薩爾端康萌生愛意,她仍不會原諒他…… 都兒喜手執薩爾端康的令牌,一路通行無阻地闖進了他的金帳裡。 他正在帳內換藥。卸下層層紗布,映入都兒喜眼瞼的是一道刀疤,還有兩處新添的傷痕,是箭傷,一處落在右肩,一處落在左腹。 薩爾端康見她來了,便遣走了大夫。 他命令她站到他跟前,替他包紮。「你會的是不是!因為這兩處傷,是為了你才添上去的。」 都兒喜正視他裸露的胸膛,焦黑、結痂的兩塊疤,極醜陋的烙印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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