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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哼一聲。「想說什麼就快說吧!」

  「啊,我只是想說,關於這些模型……」她停頓下來,不確定自己是否該如此多事。

  「怎樣?」他不耐地催促。

  她深吸一口氣。「這些模型……董事長很珍惜它們。」

  「你說什麼?」他皺眉,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又像對她這麼說感到相當鬱惱。

  「他曾經吩咐我每天一定要仔細擦過這些模型,雖然最近他總是待在總管理處,很少來這裡,但只要他來,一定會在書櫃前看上老半天。」趁勇氣未消失前,初蕾快速說道:「那個壞掉的模型,我知道董事長一直想買一個新的,可是卻一直買不到。我本來以為他很喜歡玩模型,後來才知道他一竅不通,所以我就問他……」

  「問他什麼?」程昱鴻繃著嗓音,神情奇特。

  「我問他為什麼想要收集模型,他說這不是他收集的,是某個人留下來的。」她放低音量,看著程昱鴻的眼神慢慢地變得溫柔。「我想,那個人對董事長來說一定很重要。」

  程昱鴻不說話,臉龐僵著,初蕾卻注意到他垂在長褲旁的拳頭悄悄握緊。

  果然是他。她心下了然。原來讓老董事長如此在乎的模型正是他唯一的兒子所留下的。

  她心念一動,想起方才王筱惠告訴她王子很早就離家出走的八卦,聽說要不是老董事長得了不治之症,他還不願意回到程家。

  這個男人!恨著自己的父親嗎?

  明明是親生父子,為何要把彼此的關係搞得那麼僵呢?

  她暗歎,憶起曾經數次無意間瞥見那孤僻的老人望著書櫃裡的模型發呆,一股惆悵驀地攀上心頭。

  「你能回來真的太好了!」她忍不住衝口而出。「我想董事長一定會很高興,他一直——」

  「Shut up!」程昱鴻忽地厲聲怒斥,俊臉微微扭曲。

  初蕾驚駭。

  「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一個小小清潔工,也敢這麼多嘴!」

  鄙夷的口氣刺傷了她,下意識地挺起胸膛。「客房清潔部的員工也是飯店的正式職員,跟其他人一樣。」

  劍眉一揚。「你這是跟我頂嘴?」

  「我……不是這意思。」她咬牙,強迫自己道歉。「對不起,我剛剛太多話了,我先出去了。」

  「等等!」他喚住她。

  她僵硬地回頭。「程先生還有事嗎?」

  「你沒聽見我剛才說的嗎?從今天起,我就是董事長,叫我董事長。」他強悍地命令。

  「是,董事長。」她輕聲喚,一派柔順。

  他卻從她語氣中聽出一絲不情願,星眸閃過異樣的光。「你叫什麼名字?」

  「梁初蕾。」

  「梁初蕾?」他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目光從那清麗的容顏起始,逡巡過她略嫌單薄的身材,最後落在她制服的名牌上。

  她被那炯炯有神的眼光看得全身不自在,嫩頰不爭氣地發燙。

  他注意到了飛上她頰畔的紅霞,嘴角一牽,似笑非笑。「你的英文名字叫Lily(百合)?」

  「是。」

  「你剛剛的樣子不像百合,倒像朵多話的喇叭花。」他惡意地評論,低沉的嗓音如冰涼的絲緞撫過,在她肌膚上挑起雞皮疙瘩。

  她又冷又熱,難受得發慌。

  他仿佛也很明白自己的魅力對她造成的影響,眼眸更亮,微笑也更詭異——

  「我會記住你的,百合小姐。」

  他會記住她?什麼意思?他該不會想找她麻煩吧?

  自從與程昱鴻一番不愉快的會面後,初蕾一直忐忑不安,好一陣子都提心吊膽地等著上頭通知開除她。

  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好膽敢招惹代理董事長,任誰知道了,都會替她捏一把冷汗吧?唉,她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初蕾懊惱,二專畢業後,她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從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成為喜福重點培訓的員工,比起許多同學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一份像樣的工作,她算是十分幸運了。

  媽媽更是為她高興得不得了,直誇她爭氣,說爸爸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以她為榮。

  要是不到半年便讓公司給踢出來,她真不曉得該如何回家面對媽媽呢。

  只是雖然她很不安,開除的指令卻遲遲不來,反而接到一張調職書,說她在客房清潔部的培訓已經結束,即日起轉至餐飲部門。

  她沒看錯吧?公司還要繼續培訓她?王子原諒她了嗎?

  也對,人家堂堂代理董事長,幹麼跟她一個小咖計較,是她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麼一想,她總算松了一口氣,安下心來,無視春麗大姊頭歡送她時的冷言冷語,喜孜孜地到餐飲部報到。

  餐飲部副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在這一行擁有完整的資歷,為人精明幹練,禦下甚嚴,她接見初蕾,將她的履歷資料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忽爾詭譎一笑。

  「之前是春麗負責帶你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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