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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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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事長去世,王子在臨時董事會過半數的股權支持下,正式接掌喜福連鎖飯店集團。 「王子接了老子的位置,成了國王了。」一個資深高級主管喃喃歎道。 「不知道喜福以後會怎樣呢?」另一個主管接口。 底下的員工或許懵懂,還不曉得喜福即將面臨空前的財務危機,他們這些跟著老董事長一起打江山的老頭倒是對公司現在的情況心裡有數。 王子接下的,是一顆表面好看,裡頭卻爛得差不多了的空心蘋果,能看,不能吃。 「年輕人沒經驗,做事又衝動,我怕喜福很快會毀在他手裡。」一干老主管們私下交換意見,對公司未來都是不看好。 程昱鴻不傻,自然知道這些叔伯輩的老主管對他並不信任,也明白他再不處理,恐怕這恐慌會從高層蔓延開來,感染基層員工。 若是引發出走潮,喜福可就真的只有倒閉一途了。 問題是,他究竟該怎麼做? 這些天來,程昱鴻經常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裡,對著書櫃裡父親替他珍藏的汽車模型發呆。 回憶如潮水,在他腦海裡翻滾,他想著與父親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曾經快樂地與父親一起做模型,也曾經為了不肯繼承家族事業,和父親爆發無數次爭吵。 對父親,他有愛,有恨,有崇敬,也有憤慨。 他厭惡父親試圖操控他的人生,不肯放他自由地飛。 父親不讓他飛,他偏要飛,飛得又高又遠,一走就是十年。 然後,他回來了,認命地要接下父親一手創立的公司,他卻忽然肯放手了,鼓勵他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這算什麼? 「你連死後,都不讓我好過嗎?」他咬牙,瞪著那一輛輛保存得閃閃發亮的模型,胸口鬱結,揪成一團發疼。 他該怎麼做?究竟該怎麼做?難道要他眼睜睜地任由喜福倒閉嗎?任由父親傾注一輩子心力建立的王國在他面前崩塌? 他怎麼忍心?怎麼忍心! 程昱鴻握拳,狠狠擂牆一記,痛楚透過指節,麻痹他的神經,他頹喪地倒落座椅。 辦公桌上,手機靜靜地閃著訊號光,他無神地瞪著。 「初蕾!好像是你的手機在響。」 晚班下班後,初蕾剛踏進更衣室,一個同事好心地提醒她。 「謝謝。」她微微一笑,與對方揮手道別,打開屬於她的置物櫃。 果然是她的手機在響,尖銳的鈴聲像已經呼號許久,她連忙接起電話。「喂。」 「初蕾嗎?,」低沉的嗓音傳過來。 她心一跳。「你是哪位?」 「是我。」他悶悶地應,沒道出自己的名字,霸道地認為她應該聽得出是誰。 她的確聽出來了,心跳更亂,掌心微微冒汗。 「你現在在哪兒?」他問。 她左右張望,確定更衣室內都沒人了,才低聲說道:「我……剛下班,要回家了。」 「別走。」他啞聲命令。「上來找我。」 她默然。 「初蕾?」 「……我不能上去。」她嗓音也變得沙啞。「很晚了,再不回去就沒有公車了。」 「我會送你。」 她不語。 「你馬上給我上來!這是……呃,董事長命令。」他像孩子般任性,她卻聽出他語氣的苦澀。 她心一緊。「你喝醉了嗎?」 「我沒有!」他粗魯地駁斥。 「你喝了很多嗎?」她心疼地問。那濃濃的酒氣,仿佛都透過話機傳過來了。 「你管我喝了多少!總之你快點給我上來。」 她緊握著手機,那天程夫人在醫院裡對她的警告至今仿佛仍回蕩在耳畔。她閉了閉眸,深吸一口氣。 「你別喝那麼多了,董事長,喝酒傷身。」 「你!」他在話機另一端磨牙。「你到底來不來?」 「我不能。」她好輕好輕地說道。「我得回家了。」 「梁初蕾!你好大的膽子!」咆哮聲震耳。 初蕾眼眶一酸,仿佛能看見他扣著只酒杯,大吼大叫的模樣。「對不起,董事長……再見。」 她強迫自己狠心地拒絕他,正想掛電話,忽然聽見他急促的喘息。 「……我想見你。」 她胸口一震。 「我想見你,初蕾。」他澀澀地說道,嗓音壓抑著痛楚,以及隱隱約約的脆弱。 她的心,幾乎要被擰碎。 「你上來好嗎?我在1601等你。」命令的口氣變成懇求,她反而無助地動搖了o 「1601是專門給董事長休息的套房,我不能去。」她還想做最後掙扎。 「我是董事長,我讓你來你就來。」他霸氣地說道,頓了頓,語氣又放軟。「你過來嗎?」 「……嗯。」 她掛斷電話,重新鎖上置物櫃,走出更衣室,乘電梯直達十六樓。 深夜,辦公樓層空無一人,她無聲地踩過厚厚的地毯,一步一步,走向那個令她心動又心疼的男人。 在1601號房門前,她停下,很清楚這扇門內,是自己不該闖入的世界,一旦進去了,就沒有後路可退,就算遍體鱗傷,苦也只能自己吞。 「你真的要進去嗎?梁初蕾。」她喃喃自問,其實早知道答案。 進去就進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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