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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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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居然鼓勵他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一直希望他繼承飯店的,為何臨死之際,忽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對不起。」 對不起?!爸跟他說對不起? 他瞪著程老先生的眼,那眼底,流露出一個做父親的慈祥,他看著自己的兒子,那麼驕傲,那麼和藹,滿溢著濃濃的愛。 程昱鴻強烈一震。 他已經記不得父親何時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了。就算有,那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久得他不復記憶。 「阿鴻,你記得嗎?」那蒼老虛弱的嗓音問著他。 他心痛得無法呼吸。「什麼事?」 「你小時候……在我辦公室……做模型……」老人微笑說道,看著他的眼,也染著笑意。 不知是那笑意朦朧,還是他眼朦朧,他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點頭,用力地、急切地點頭。「嗯,我記得。那時候你很忙,有時被我吵煩了,會罵著要趕我回家,偶爾閑下來,卻也會陪著跟我一起做。」他頓了頓,嘴角微微一扯。「有一次你把我剛上好的漆給刮壞了,我還氣得要你以後不要再碰我的模型,你也生氣了,罵了我一頓,還說以後再也不給我零用錢買這些有的沒的……呵,你還記得嗎?」 沒有回答。 「爸?」程昱鴻顫抖地呼喚。 老人還是不回應。 他眨眨眼,這才看清老人的眼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眉宇也不再糾結,安詳地舒展。 父親走了。 沉重的事實,像天邊砸下來的隕石,痛了他,傷了他,他僵著,一動也不動地握著父親的手,看著他蒼白卻安詳的臉龐。 他死了嗎?看來像睡了。他睡得好甜,仿佛不曾受過一絲痛楚。 「爸。」看著那樣的睡顏,程昱鴻不禁恍惚地微笑。「你睡吧,睡吧。不用擔心,好好地睡,好好地……」沙啞的嗓音忽地梗住,他咬緊牙關,硬生生咽回軟弱的嗚咽。 泣聲堵住了,眼淚卻關不住,一滴一滴,從發紅的眼眶墜落。 初蕾在病房外看著他。透過玻璃,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淚,他悲痛的神情,以及那平日總是高傲地挺著,如今卻頹喪下垂的肩膀。 老董事長去世了。 同樣失去養父的她,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那是一種天地變色的恐慌,一種如墜五里霧中的茫然。 一種心房整個被掏空,連心痛都不知從何感覺起的虛無感。 她雙手頂著玻璃,有股衝動想進去安慰他,安慰那個此刻比一個孩子還無助的男人。 她想抱他在懷裡,告訴他,這樣的苦會過去的,她願意陪他一起熬過。 她願意陪著他,願意以最大的溫柔來擁抱他、撫慰他。 她想陪著他,好想好想—— 初蕾低咽一聲,握住門把,正想打開房門時,一道嚴厲的嗓音阻止了她。 「你做什麼?」 她惶然回頭,驚愕地發現喊住她的人竟是老董事長的夫人,程昱鴻的母親。 「夫、夫人。」她顫顫地喚。 「你是那天那個女孩子。」程夫人認出了她,神色陰沉。「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是……」初蕾呐呐地不知該如何解釋。 程夫人掃了病房內一眼,忽地恍然,皺眉。「你跟昱鴻一起來的?」 她點點頭。 「你們倆今天在一起?」尖銳的語氣充滿指控意味。 初蕾心跳一亂,不敢看程夫人冷冽的眼神,垂著頭輕輕一點。 「你叫什麼名字?」 「梁初蕾。」 「梁初蕾?」程夫人咀嚼著這名字,美眸眯起。「你在臺北喜福工作?」 「是。」 「哪個部門?」 「餐飲部。」 「你對我們家昱鴻有什麼陰謀?」 「嗄?」初蕾愕然抬眸。 「我警告你,昱鴻現在跟雨真在交往,不許你存心破壞他們。」 「我沒有!」初蕾為自己辯駁,心窩擰在一塊兒。「我只是……我跟董事長不是您想的那種關係。」 「那最好了。」程夫人冷笑著撇撇嘴。「你記住,不論昱鴻對你是什麼想法,你永遠不可能成為我們程家的媳婦,懂嗎?」 初蕾臉色刷白。「我知道。」 「你如果識相的話,以後就離我兒子遠一點,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程夫人陰狠地威脅。 初蕾如遭雷殛,僵在原地。 「你聽到沒?不准你妄想高攀我兒子!」程夫人刻薄地斥道,眼底滿是不屑。 初蕾一震,自尊強烈受損。「我沒想高攀董事長。」她咬牙說道,嗓音細微,語氣卻堅定。「您放心,我以後會儘量避開他。」 「你說話可要算話!」程夫人冷哼。「還不快滾?」藕臂抬起,比了個快快滾開的手勢。 初蕾慘白著臉,匆匆離去,程夫人目送著她嬌小的背影,嘴角勾起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有我在,你別妄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她喃喃諷刺,轉過頭,透過玻璃窗望向病床上安詳辭世的老人。「你這傢伙走得倒快活!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我跟兒子收拾,哼!」 她深呼吸,冷酷算計的容顏在推開房門後,忽然變了。 「昱鴻!你爸沒事吧?他怎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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