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維倪 > 皇家飯碗不好捧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五 |
|
|
|
七一驚。「太子妃!」她開什麼玩笑?!這麼多年來舒瑰月一直刺殺她,就連滅國了也不放棄,這根本就是執念!這種禍害,怎麼能放?他心下雖然極不贊同,手卻扣住身邊衛兵的脈門,讓他說不出話來。 瑰月斥道:「別假惺惺了,告訴你——我恨你!」 「瑰月公主,我放你走,你好好地過日子,別再想著行刺什麼的了。」寧又儀輕輕道。 「你怕了?你要嘛就殺了我,否則,我舒瑰月活著的一天就是要想盡辦法殺了你!」 寧又儀望著她,眼中竟滿是悲哀。「不值得的。能好好地活著,多好。瑰月公主,你把十年的時間都花在刺殺我身上,你為什麼不為自己做點什麼?」 瑰月縱聲大笑,滿臉是淚。 「寧又儀,我為什麼還來刺殺你?我父王死了、王兄死了,我連薩羅國都沒有了,我如果不恨你,我如果不是為了殺你,我為什麼要活下去?我還有什麼可做?」她狠狠地道:「你最好現在就蔽了我!」 寧又儀歎道:「可你有自由啊……」她望著七,問道:「我們放了她,好不好?」 「不行!」 「建安公主,」囚室裡那做侍衛打扮的人突然開口,「如果你真的放了我們公主,我答應你,有生之年,我再不會讓公主來行刺你。」 「雷藏,你閉嘴!」 原來他就是雷藏。甯又儀想起穀底聽到的隻字片語。這雷藏,肯定是瑰月公主身邊很重要的人。「你保證?」 「雷藏拿性命擔保。」雷藏乾脆地點了瑰月公主的啞穴,止住她的尖聲怒喝。 甯又儀又看向七,語氣軟軟地懇求著,「七……」 「好。」七歎氣。 七俐落地點了衛兵的穴道,放到一邊,解下那一大串鑰匙開了囚室。雷藏拉著不斷掙扎的瑰月出來,另兩人被七的筷子射中心口腰際,早無生機。 「御花園的假山下有條密道,一直通到城外,我帶你們過去。」寧又儀道。 雷藏換上衛兵的衣衫,四人一起走出天牢。 「我問出了很重要的東西,正要帶瑰月公主去見太子。」寧又儀淡淡道。雷藏拖著瑰月,她的氣惱掙扎更是讓守兵深信不疑。 雷藏功夫也不弱,他帶著瑰月,七帶著寧又儀,沒多久就來到那座假山。 寧又儀道:「這個密道裡有好幾條路,有的走不通,七,我們送他們出去好不好?」 「好。」 曲曲折折走了很久,終於走到出口,外面一片蒼茫,已到城外。 「大恩不言謝,就此告辭。」雷藏抱起瑰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七……」 「嗯。」 「現在,沒人知道我們在這裡呢。」 「嗯。」 「你說過……」 「我說過,我帶你走。如果你現在想走,我現在就帶你走。」七極快地接道。 一時間,寧又儀竟有些猶豫。她看著七,輕輕拿掉他的面具,看他與太子酷肖的臉。同一張臉,一個令她安心,一個令她害怕。 「七,你會不會後悔?」 「不會。」 寧又儀輕輕笑了,暗夜裡,仿佛有白花在緩緩開放。 「我想去江南。」 「好,去江南。」 夜深了,雪越下越大,整個歲波城都在一片潔白中安眠。 驊燁獨自一人往祭台頂端爬去。 這是他第一次登上這祭台。九百九十九級臺階,他走了很久,久到他以為這祭台沒有盡頭,久到他以為這祭台一直延伸到天上。他一步一步地爬著,想著十年前,他在遠處看著寧又儀和七爬祭台的情景。她那麼小,一定爬得很辛苦,若沒有七的幫忙,怕是根本爬不到頂吧。 驊燁澀然而笑。他何必想得這麼清楚,越清楚,越清醒,就越心痛。 終於爬到塔頂,他深深吸了口氣,那夾著雪花的涼氣,頓時讓他冷徹心扉。風很大,雪片狂亂地飛舞,竄進他的衣下、發間。漸漸地,他整個人都冰起來,卻只凝然不動。他希望,越冷越好,這樣,才可以讓他忽略心底徹底的冰涼。 透過茫茫雪幕,往城外看去,有兩個相依相偎的黑點,靠得那麼近,近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似的。她走了,和七一起走了,如果——如果十年前,在祭臺上陪著她的,是自己,而不是七,那麼現在陪著她在雪地裡走的,會不會也是自己? 他多傻,還慶倖過當時祭臺上的是七,可以把他的建安救下來。現在,他知道,他寧可當時就與她共赴黃泉,那也好過這個時候,眼睜睜看著她跟另一個人離開。 如果他當時和建安同登祭台;如果他沒有設下那一箭穿心的計策;如果他沒有射出那之前,如果他親自留下找到傷重的建安;如果他能克制自己的妒意沒有險些一強要了她——那麼,結果是不是會不同? 雪下得益發大,密厚的雪簾隔住寧又儀和七的身影。驊燁將這些事一樁樁從頭想過,臉上漸漸結起霜花。 他恨自己的冷靜,恨自己的清醒,更恨自己給出的答案。 他——不會!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