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維倪 > 皇家飯碗不好捧 | 上頁 下頁 |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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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銀針,她正要爬出去,只聽得又是陣陣伴隨著慘叫的墜崖聲,只得繼續窩著。萬一掉下來的人如她一般僥倖末死——她不想讓任何一方的士兵看到自己還活著。 時已近午,日影漸短。這仿佛是最後的戰鬥,慢慢地,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溪水溝流。 「雷藏……」極輕的一道聲音響起,卻讓寧又儀的心猛跳了下。是瑰月公主! 就在自己左近。 她用力縮了下身子,將自己更好地藏起來。 「為什麼不讓我死?」 一道沙啞的男聲道:「公主現在還想死的話,雷藏絕對不攔。」 沉默良久,瑰月幽幽歎了口氣,「早早歸降金烏皇朝,這些薩羅子弟都能好好活著。」 「那還不如現在這樣死了。」 「他們不會後悔?」 「不會!」雷藏斬釘截鐵道:「為了國家,一切都是值得的。」 「雷藏,謝謝。」瑰月輕聲道,聲音中似有無限的疲憊。片刻後,她又道:「你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不妨事。」 碎石滾動聲、衣衫窸窣聲接連響起,忽然又是一聲悶悶的痛哼,仿佛忍了極大的痛楚。 「你的腿……」 「還能走。」雷藏的聲音飄虛,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 瑰月語帶譏諷,「那能翻得了山?」 寧又儀想像得出她那慣有的嘲諷笑容,但此刻,她絕對是真的關心這名男子,不知道這雷藏是何許人也…… 雷藏道:「不上山,我們進城。」 「隨你。」瑰月似是心灰意冷,對去哪裡並無異議。 腳步聲慢慢走遠。 寧又儀僵臥著,過了很久很久,直到日影消失,遙遠的廝殺聲也聽不到了,才慢慢探出頭。 外面一片凌亂,變形的戰車、扭曲的屍體、大攤的鮮血,令人不忍卒睹。抬頭看去,潔白的崖壁上也是血跡斑斑,崖頂空無一人。 戰車搭起的洞口非常小,右臂又無法用力,要不碰到身上插的箭而爬出去,似乎不大可能。費盡氣力,寧又儀終於爬出戰車,在地上趴了好久才又一次緩過來。 午後,斜偏的秋陽已照不到穀底,山谷中漸漸起了霧。 在這空曠的穀底,除了她再無一個活人,她也不覺得害怕,這寂靜——正是她想要的。 寧又儀扶著崖壁,一步步往東挪去。這山谷往西是出路,通往歲波城,而往東,她也不知道會走到什麼地方。 她只想離歲波城遠一點,再遠一點。 沒走幾步,她便被一塊石頭絆倒。她喘著氣,再也無力爬起,心每跳一次,都碰到那堅硬的箭杵,痛得她瑟縮一下。 霧越來越濃,把一切都籠罩在白色下,看起來既純潔又美好,美好得就像太子那晚說的情話。 他說,不僅擦臉,以後本宮日日為你畫眉。 他還說,此等良宵,樺當與建安共享。 她記得很清楚,說這些話時,他溫柔的舉止,和眼中流露的續給情意。 她不怪他,她明白他的不得已,她只是寧願從沒被他愛過。如果這一切都未曾發生,她還會好過一點,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失落。失去的時候會痛,那是因為曾經擁有。 「好痛……」寧又儀喃喃低語。 月亮升起來了,透過重重濃霧,月色溫柔地撫在她身上,很親切,又很冷淡,就像太子,多情,卻又無情。 寧又儀忽然哽咽,嗆咳了兩下,牽動傷口,痛得她幾乎無法忍受。半昏迷半清醒間,竟聽到有人在輕喊,「建安,建安——」 那分明是太子的聲音。 是幻覺?還是……他真的來找她了? 寧又儀屏息聽著,一聲聲喚自己名字的,是的,是驊燁的聲音! 他終究還是要自己的嗎? 有種失而復得般的驚喜,她勉力撐起身子,喊道:「殿下……」 她氣力不夠,聲音細到幾不可聞,剛待用力再喊,他卻聽到了。「建安,莫怕!莫怕!」 寧又儀微笑著,抬頭看他穿霧而來——- 他有著太子的聲音,太子的外貌,卻穿著黑色的粗布外袍。 他不是太子,是七! 寧又儀如墜冰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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