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維倪 > 寵兒夫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變?」羽昶歡的瞳仁又開始變化,笑得有些殘忍。「我從來都沒有變過,這才是真正的我,怎麼,害怕了?那鮮血的顏色配著你碧綠的衣角很美麗呢,我以為你會喜歡。」

  低沉的嗓音宛如詛咒,鄔亦菲顫抖地望向裙角,那裡的確有一小塊乾涸的紅,在碧綠的衣裙上刺目得宛如心尖上的血,她痛苦地閉眼。

  然而羽昶歡並不放過她,他狠狠地扳過她的身子,「看著我!不許閉眼,看著我!」她無視他的樣子讓他發狂。他聽如月說過她健忘的毛病。她閉上眼是想忘掉他的一切嗎?是想抹殺他的存在嗎?

  不可以,他不、允、許!

  「鄔亦菲,睜開你的眼看著我,不許把我忘掉!」

  她猛地驚醒,有些茫然與眼前金色的瞳仁對視。這雙眼睛,她不是第一次看見。多少次醒來、多少次情動,陪伴著自己的都是這雙眼睛的主人。可是,他還是他嗎?他還是當日的羽昶歡嗎?就算他待她始終如一,但自己又能經過幾次這樣血的洗禮?

  可是,難道就這樣放棄了?

  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的畫面,在市集上的溫馨相伴,大瀑布邊的生死相許,病癒後的互許衷情,這些都是真真切切存在,她不惜一切守護住的珍貴回憶。她那樣認真的想守護過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啊……

  並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忘掉的,她也有想守護的東西。

  想到這裡,像突然堅定了什麼信念一般,她揪起羽昶歡的前襟欺身向前,「你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你告訴我!」

  凝視著眼前目光堅韌的女子半晌,羽昶歡心中波瀾起伏。不願意放棄嗎,還是不願意放棄嗎?

  「若我說永遠別想了呢?」

  鄔亦菲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樣震驚,也許是因為想通了,反而更容易接受了,就像當初羽昶歡說的:怕,又不怕……反正無論如何她不會就這樣放棄,那麼——

  她突然揚起有些驕傲的笑容,「那我就親自幫你想起來。」那語氣居然是不輸於羽昶歡的高姿態。

  羽昶歡一怔,隨即竟被挑起難以言喻的欲望與征服欲,以及一種比火焰還要熾熱的情感。

  玩味的笑容綻放在唇角,他抬起鄔亦菲的下顎,「你要怎樣幫我?比如這樣……」

  他俯身吻上柔嫩的嘴唇,不同於之前的猛烈,他像是在親吻羽毛一般輕柔,細細地品味著少女獨有的幽香。

  並未掙扎,她反而探出舌尖主動迎合,像是最煽情的邀約。

  羽昶歡身子一僵,猛地退離敵人太過動情的陷阱,眼神驟然深沉,「我不保證下一次還會將你推開。」

  這是警告,絕對的警告。然而有人並未感到絲毫的危機。

  鄔亦菲的笑容是任何男人都難以抗拒的嫵媚,聲音卻是堅定而決絕。「如果這樣能幫助你,我可以不在乎,甚至是……這樣。」

  第一次,她主動送上紅唇,舌尖探入羽昶歡口中,淘氣地挑逗著。

  旋即,羽昶歡猛地奪回主導權,再度展開攻勢,他以最後的理智操著沙啞的嗓音提醒她,「別忘了,你的身後是床……」再發展下去,不是她與他要不要的問題,而是他是否有那份定力停得下來的問題。

  然而,鄔亦菲卻輕笑著回敬,「我還知道我的身前——是你。」

  啪!

  他有些挫敗地歎了一口氣,「聽到了嗎?」

  「什麼?」雙手搭上他的肩,她喜歡他現在快要失控的樣子。

  「我最後一根理智之弦斷裂的聲音。」

  「那種東西早就該丟掉……唔!」

  鄔亦菲,是你自己找死!

  同一時間的綏靖侯府。

  「還沒有找到他們嗎?」卞如月一臉焦慮。

  相形之下,鄔康磊顯然要冷靜一些,「卞姑娘,你如今煩躁也無濟於事。」

  她猛地回頭,「為什麼你還能如此的冷靜,那是你姐姐!你沒見過我那個混蛋老哥發起瘋來的樣子,跟惡鬼上身沒兩樣,他最可能傷害的就是你姐姐鄔亦菲!」

  而等他明白過來,他將後悔一輩子!

  然而,鄔康磊眼中雖然也有擔憂,更多的卻是平靜。「卞姑娘,我想你誤會了。」

  她不解,「你說什麼?」

  「我姐姐鄔亦菲可不是一個懦弱的人啊。」

  平日雖然迷糊,記性也不好,可一旦處於逆境,姐姐其實是很強的。

  沒錯,鄔亦菲絕對不是一個隻會軟弱等死的人。

  迷惘過後的她心智一片清明。這場戰爭是自己挑起的,她勢必奉陪到底。

  接收到她挑釁的眼神,羽昶歡的心臟幾乎漏跳了一拍。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她在誘惑他,她在不擇手段的逼他淪陷,然後左右他、掌控他。

  「我給過你機會的。」現在要後悔也晚了。

  「嘶!」

  布帛碎裂的聲音倏起。

  鄔亦菲感到肩膀一陣冰涼,未有所反應,整個人已經被按倒在床上。到底是初經人事,就算有心理準備,也難免些許驚慌,她咬牙道:「你是禽獸嗎?衣服不是用來撕的!」

  「別忘了,變成禽獸也是托你的福!」也不想想剛才是誰誘惑他!

  在眼前化為猛獸的男人鄙視下,鄔亦菲終於認清了自己的掙扎是多麼無力,看來她顯然要付出比預計還要慘痛的犧牲了。

  神啊,她要反悔還來得及嗎?

  「等一下!」她突然使勁收緊已然光裸的雙臂,將羽昶歡的頸子攬到跟前,藉以暫時約束他肆無忌憚的雙手。「我說,我們打個商量,好歹我、我是……第一次,你輕一點,留個美好的回憶行不……唔!」

  羽昶歡的回應是乾脆地堵住她聒噪的小嘴。鄔亦菲唯有在心中憤恨的抗議,可不可以有點新意,不要每次都用這一招!

  羽昶歡的氣息粗重而火熱,吻從唇一路落到她敏感得早就通紅的耳廓。「真抱歉……我現在是稱職的禽獸,聽不懂人類的語言。」

  「羽……啊!」

  與尖叫聲甚為和諧的布帛碎裂聲再度響起,鄔亦菲身上最後一絲遮體的布料宣告壽終正寢。

  「羽、昶、歡!你禽……唔!」

  後面的抗議全被身上那只禽獸吻去,反正他也知道她要罵什麼。也不想想,是誰先挑逗誘惑,如今箭在弦上,她卻跟他談起條件來。

  他早說過,她找死!

  身體似乎被點了火,羽昶歡唇舌經過的地方都變得滾燙而敏感,異樣的感覺自下腹生起,鄔亦菲的眼神也漸漸迷亂起來。可即使這樣,她依然不允許自己退卻,雙臂緊緊地攀著他的臂膀,仿佛狠狠地抓著他的靈魂。

  她知道,在這個身體裡,睡著另一個羽昶歡,那個愛她護她,不忍傷害她一點的羽昶歡,她的守護者羽昶歡,而這一個,需要她的拯救。他眼中的傷和痛,每一絲細微的感情她都看得到,別問她為什麼知道,她就是懂得。她明白他變成這樣,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原因。

  「嗯……」撕裂般的痛楚讓鄔亦菲不由得呻吟出聲,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不痛,不痛的,這點痛算什麼,他會性格大變至此,必然經歷了更痛的事,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強忍著不推開他,鄔亦菲收緊臂膀,咬緊下唇。

  「不痛的,不痛的……」輕柔而熟悉的聲音在耳際盤旋,溫柔而濕熱的唇吻去她眼角的淚珠,鄔亦菲心中有說不出的暖流湧起。

  他在,她的羽昶歡還在,即使忘了她、忘了一切,可她就是知道,她的羽昶歡沒有消失,想著,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羽昶歡細細的吻去她的淚,不知道她是因痛楚或是因傷心,他只能停下來等她適應自己的存在。他詫異自己竟然為一個女人如此不舍。從前的他必然沒有現在這般惡劣,必然不曾將她惹至哭泣,否則他斷然不會忘記這種心痛的感覺。

  「你……別哭,我儘量……嗯,不禽獸。」最後三個字輕如歎息,不過沒關係,反正他就貼在她耳邊。

  於是,羽昶歡認輸,代價就是完成生平最艱難的自我超越——在關鍵時刻由禽獸進化成人。

  淚痕未幹的鄔亦菲卻忍不住又笑出聲來。

  又哭又笑,真搞不懂女人,可他不得不承認,當這個女人笑的時候,自己的心仿佛也在跟著笑,連眼角的淚珠都格外晶瑩。很不錯的感覺,以前的他必然也眷戀著這份笑容。

  這一刻,羽昶歡再也無法故意無視,就算記憶無存,他也依然愛這個女人,愛得要死!

  見鄔亦菲不再露出痛苦的表情,羽昶歡的忍耐也快到了極限,他開始緩緩的帶她適應自己的節奏,引導她注意疼痛以外的感覺。

  「嗯……昶歡……」

  羽昶歡額上浮出汗珠。

  拜託,真要他控制就別發出這麼挑戰意志力的聲音。渾身的欲望都在叫囂,理智之弦早被她扯斷了,她要他上哪裡臨時再找一根!

  鄔亦菲煽情的喘息著,連呼吸都有情欲的味道,突然,她似乎十分痛苦地道:「你快一點,這樣好難受!」

  羽昶歡一瞬間差點脫力——他忍得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了誰!

  「鄔、亦、菲……」咬牙切齒。

  「嗯……」她迷茫地回應著他。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聲音——

  理智……那是什麼?

  再沒有言語,有的只是原始的律動、瘋狂的喘息,以及心的相融……

  羽昶歡其實很想問,今天晚上,找死的到底是誰?

  小雨浙浙瀝瀝地下了一夜,直到天明方歇,雨後的清晨空氣微涼。

  晨光透過窗格子灑落在屋內相擁的男女身上。

  女子呼吸均勻,似乎睡得正熟,頸子上點點紅痕昭示著昨夜某人的禽獸行徑,而禽獸此時正茫然地望著頭頂的床帳,目光唯有「呆滯」二字足以形容。

  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是店小二。

  「客官,起來了嗎?」

  羽昶歡皺眉,「沒呢,再住一天,沒事別來打擾。」說著,他輕輕為身邊人掖了掖被角。

  鄔亦菲似乎被驚擾了夢境,羽睫輕輕顫動兩下,最終還是敗給了疲憊與困意,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累壞了吧……羽昶歡讓她舒適地躺在自己懷裡,輕柔地在她眉間印下一吻,然後——

  繼續望向頭頂的床帳,恢復呆滯的表情。

  羽昶歡啊羽昶歡,這下你真的死定了。

  鄔亦菲醒來時已經幾近晌午,事實上,她是被餓醒的。

  「餓了吧?」

  她很自然地「嗯」了一聲,也不特別去注意那說話的人。

  反正,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一睜開眼見到的就是他。

  「什麼時辰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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