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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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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醃蘿蔔乾?! 喝的一聲,書烈猝然沖向桌子,舉起筷子岔開要來,動作之快之猛,把一桌的盤盤碟碟全撞翻。只是他快,錦晴更快!眨眼間,那塊醃蘿蔔落入錦晴的筷子間,她向他展露出一抹「你省省吧」的笑,張嘴便吞了最後一塊人間珍味。 書烈傻眼。 錦晴再也不看他一眼,涼涼的起身離開。 書烈眼睛眨呀眨呀的目送她,直到她消失在門外,才霎時握緊筷子,趴在桌上猛槌。 「可惡!可惡!」 羞辱與難堪的情緒湧上心頭,他無疑就是個被她耍著玩的角色,一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的狼狽無能,他又羞又氣,惱得幾乎抬不起頭來面對任何人。 可惡—— 吃飽飯,睡覺的時間就到了! 梅姑娘收拾完碗筷,遂領著他們進入耳房。 耳房其實是間十分簡陋老舊的小房間,裡頭堆滿了雜物及狩獵器具,冷颼颼的風不時從殘破的窗櫺灌進來。 「夜深了,你們早點休息。」 梅姑娘留下半根殘餘的臘燭照亮整個斗室,臨走前不忘朝書烈拋了一下媚眼,才適時退下關上房門。 然而,書烈完全無心感受她的愛戴,他從那張木板床抬起頭來,上下打量錦晴的表情,幾乎只花了一秒考慮,一個箭步,立刻火速沖向那張單人床。 「這次我再搶不過你,我就是龜孫子!」 錦晴早看透他的賊想法,猛然躍起飛腳跟上去,過程中,不服輸地回道:「你不是早姓『龜』了嗎?」 梅姑娘回到自己的閨房,拆了一支簪花放進抽屜,忽地,她注意到外頭的風勢增強許多,心想今晚的氣溫可能會再下降。 「多替他們送條棉被過去好了!」 她想了想,抱了條棉被往回走。不料,走到一半時,卻赫然聽見耳房傳出一聲劇烈的器物捂毀聲,她心一驚,匆匆跑過去察看。 門一開,登時只見她家的床竟在瞬間變成一堆爛木堆。 他們把床也拆了?! 而那兩個水火不容的人,現在則雙雙躺在上頭,誰也不搭理誰,以手臂為枕,背對背睡覺,臀部在那裡擠來擠去,手上拼命拉扯著的,就剩那條棉被了! 這兩人…… 梅姑娘詫異的張大嘴,眉頭皺得老緊。 夜裡,錦晴輾轉醒來,殘燭已燃盡,屋內一片漆黑,沒有任何聲響。 今晚的月色很亮,一道細細的光透過窗櫺映在兩人相擁而眠的身影,雖然幾個時辰前,兩人才為爭奪床位大打出手,但夜裡冷,終究無法阻止雙方貼近彼此溫暖的體溫。 錦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雙峰緊緊壓在他的胸膛上,棉被下的兩條腿無意識地與他盤繞在一起,傳遞著熱切的溫度。 相反的,她沉湎於枕在他臂彎中,面對著他,任他將一隻手圍繞在腰際間,輕輕摟著自己而睡的親密感。 她目光輕拂著他,在近距離的注視下,可以清楚看著他的眸仁沉沉膠著下眼瞼,令她看不見他們醒著時那種飛躍的瞳光,也看不見隱藏在深處、不願輕易被發現的溫柔。 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弄著他的唇角,那裡有處新的傷痕。 什麼時候弄的?她不記得,但她知道那又是她的傑作。 「一……二……三……四……」 數著他臉上的傷痕,東紅一塊、西青一塊,她在他臉上留下的傷痕多得難以細數。 他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將他的疼惜一點一滴看在眼裡,縱使他毫無顧忌和她大打出手,或頑強地跟她唱反調,最後逼得她火大地攻擊他,但就是在那若無其事間,他處處忍讓她,任憑她粗野地打他,他也不會予以還擊讓她受到一點傷。 他可以斥她、喝她、罵她、推她、絆她,卻絕不將拳頭對準她,就連兩人身上此刻蓋著的被子,也大部分裹繞在她身上,只留一小角蓋在他的腰際。 她的心腸很毒,老早看穿他這一點,反而利用這點占他便宜,極盡所能地欺負他。 她指尖移至他堅毅的下顎,緩緩挪動身軀偎向他,仰頭吻了他的唇…… 這麼傻的男人,教她不感動都難! 她的舌在他的唇瓣上留下濕熱的痕跡,隨而梭巡他的臉龐,低吟著吻下他線條剛硬的頸項,她不怕他醒來,因為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她的手沿著他衣衫的交襟處,深入了衣內,貼在他起伏的胸膛,迅速向腰間遊溯,所到之處皆留下一道灼燙的暖流。 她在想也許是她意志力不夠堅決,以至於落入他溫柔的陷阱;也可能是今晚兩人相擁而睡的姿態夠撩人,才令她急於一嘗禁忌的果實…… 她把唇忘情地送上,情欲在心中蠕動,唆使她彎曲膝蓋跨上他的腰,將自己突然變得躁動不堪的腿間密地與他接觸得極為親密。 那有股衝動使她迫切地渴望與他翻雲覆雨到天明,但是她還是被迫停止一切的行動,因為他—— 睡得不省人事! 她放棄,枕回他的臂彎,靜靜聆聽他穩定的呼吸。 許久之後,她細細地道:「書烈,跟你說個故事…… 從前……從前……有位官宦之女,貌美如花,風姿妍麗。年輕時,很多名門大族上門求婚,她都不同意,在一次機會裡,她偶然見到王姓商人到城裡經商,當場一見鍾情,惟他不嫁。 女子的家世代代為官,家人對於這門親事當然也就極為反對,女子索性背著父母私下和商人來往,常趁家人睡著之後,投奔他的住處。 她相信一旦生米煮成熟飯,家長到頭來也不得不依了她的心願。兩人就這樣來往了近兩個月,但到最後,還是被女子的父親發現。人算不如天算,她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的父親心腸狠,一怒之下,絕然將她趕出家門,斷絕父女關係。 無計可施下,她只有去投靠那名商人,卻沒想到那名商人在老家早已妻兒成群,與她來往,不過是偷香竊玉,追求風流韻事罷了。女子得知真相後,痛不欲生,連夜投河自盡。可惜的是,她命不該絕,及時被人救起來。 父親見女兒如此痛苦,也不忍再苛責她,便將她嫁給了一名大官的兒子,出嫁的時候,女子的腹中已懷有那名商人的野種。 七個月之後,產下一名女嬰。 女嬰無疑是她心頭上的一根刺,她憎恨她一如她憎恨那名商人一樣,所以她的童年過得很淒慘,幾乎是她洩恨的工具,能活下來實在是奇跡。 春去冬來,年復一年,女嬰長大了,諷刺的是,她和她母親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像得不得了! 不僅如此,十歲那一年,她突然頓悟自己同時遺傳了母親的心機深厚,她可以陰險,也可以殘酷,從那時候起,她便不在夜裡哭得泣不成聲。 我並非你口中恃寵而驕的千金大小姐,相反的……我是一個不被疼惜的孽種,那個女嬰就是我……」 她的身形貼俯下來,將自己更緊密的熨向他,緩緩地閉上眼。 今晚的氣溫真的太冷了,令她直覺得從頭到腳都是冰冷的,而那藏在記憶深處的夢境亦已悄悄來襲…… 雨霧溟蒙,淅淅瀝瀝打在庭院中,嚴久、好長的一年。 突然,震天駭地穿透耳膜的是一記鞭撻聲,引爆出無處逃匿的哀嚎慘叫。 「啊!好痛!好痛!額娘,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錦晴全身蜷曲拼命往床角縮去,推阻著、哀求著,就是要躲過抽打個不停的家法。 「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 「你這不受教的丫頭,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除了浪費糧食,還有什麼用處?!」 「啊!啊!」 「你叫呀!你叫得越大聲,我抽得越大力!」 家法洶湧而來,瘋狂的鞭笞著她,她的母親凶煞冷酷瞪著她,像憎惡仇人一樣凌虐她、攻擊她。 今天打她的理由是什麼?對了,是她在端菜時,不小心把菜肴的湯汁灑在母親的身上,她身上穿著丫環們新縫好的、衣裳,她很生氣,看她的那種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刻將她大卸八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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