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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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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閣的東面,有一座四脊攢尖的方形碑亭,周圍以太湖石佈置成綿延小山,前方有一長形水池,植有蒼松翠柏,是一處非常幽雅的賞景地點。 她們到達時,由歌玄拂奏而出的琴技正好結束,現場掌聲四起。 湘格格瞥了一眼就說:「我們動作太慢了,現在宮裡只要是『母的』,這會兒全跑出來了!」 「還擠得水泄不通!」水格格在花枝招展的女眷群中,跳上跳下地往裡頭張望。「耶,還好,剛才彈琴的是歌玄貝勒,他的那手琴技連我都比不上,不看也罷,現在可是正牌的琴樂能手上場了!」 「剛才的不是書烈師傅?」 「不是。」 「真的嗎?太好了!」湘格格喜出望外之際,開始揮動手中帕子。「書烈師傅!書烈師傅!」 「彈琴!彈琴!」 女眷們傾慕的聲音激烈地在空中散開。 書烈在琴座前坐下,吵嚷聲立刻靜了下來。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試了幾個音,確定一切沒問題之後,開始輕柔撥動發出如行雲流水的流暢琴音。 曼妙的旋律短時間便營造出一種幽靜情境。 漸漸的,指法弦法開始繁複變化,輕撚慢撫時,低低細細的琴音,有如傳遞情思,傾訴對情人的愛慕之意,急驟轉折時,激烈高昂的氣勢,又如萬馬奔騰,勢不可擋。 各弦交錯撥彈,樂曲變化多端,時而剛烈時而細膩。 忽而弦音又起,爆發另一波震撼氣勢,手指於琴弦上快速移動,就像戰士們衝鋒陷陣,連續奏了一段時間,琴音更急促。 這時,曲轉調折,樂音瞬間收入一個音,安安靜靜曲落,登時只聞在場人個個啞口無言,靜穆無聲。 突然的,台下爆出如雷掌聲,一片歎為觀止。 歌玄一直等到大家靜下來,才微笑地說道:「你的學生很支持你。」 「只是一群單純的小孩子。」書烈維持好看的笑容說道。 此時水格格與湘格格互看一眼,彼此交換一個眼神,拱手便大喊—— 「書——」 「——烈師傅我們敬佩你,快娶我們回家吧!」 說時遲那時快,在她們張口的同一刹那,周邊其他女眷竟亦不約而同爆出驚人的告白。 突如其來的示愛令書烈刹那間失去平衡,腳一滑,當場屁股朝下地摔坐在涼亭的地上,震起一大片輕塵,煙霧彌漫。 「哈哈……哈哈……」 在場的女眷們哈哈大笑地笑成一團。 歌玄不由得也格格輕笑。 正午時分書烈帶著一身泥塵,灰頭土臉地回到襲簡親王府。 他一推開書房門,便看見一名男子閑閑地坐在書案前。 書烈眉毛一蹙,認出來者。「二弟,你在我的書房裡幹什麼?」 「是阿瑪讓我找你。」雍怡不慍不火地低喃,整起了略縐的袖口。 「找我?什麼事情須要特地派你來書房找我?」 「錦晴格格進京了!」 「錦晴格格?她是誰呀?哪家的姑娘?」書烈忙著拍掉膝蓋上的泥塵,意興闌珊地問。 雍怡聳肩。「不清楚。但我知道她是你未來媳婦兒的人選,額娘花了極大的心力去替你找來的意中人。」 書烈雙手環胸,冷冷地瞥他。「誰告訴他們我要成婚了?」 「阿瑪說、額娘說、所有街坊鄰居都在說,因為你已經老大不小了。」 書烈反感地把臉撇開。「我反對!」 「今天是赫裡亭將軍的大喜之日,他的成婚對象是懇邏格格,琵琶都已經別抱,你也該覺悟了,大哥。」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書烈故作沒事樣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整理文墨、書籍,就怕那一點心思教人給看穿。 「懇邏格格的父親與阿瑪是世交,兩家來往也算頻繁,但是任誰都看得出她從沒把你放在眼裡過,你傾慕的心情也該放下了!」 「沒……沒有的事。」 書烈隨口亂應,硬實的胸膛裡,其實早已經隱隱作痛。 他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喜歡一個姑娘就是說不出口,現在可好了,人家都嫁人了,他那滿腹情愫這會兒真的石沉大海了,唉! 「沒有是最好,總而言之,額娘的意思是說錦晴是千挑百選的姑娘,叫你要把握,別再當癡情二愣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到了三十還是個光棍兒!」 他手按著自己的胸口,垂下臉,有氣無力地問:「說完了沒?」 「說完了!」 雍怡咧嘴一笑,知道自己再不識相打住,兩兄弟可能要撕破臉了。 「說完了就出去!」 「不成,阿瑪讓咱們送份厚禮去將軍府道賀,你現在還得和我去虛情假意地恭喜人家『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什麼?!」 喜音彌漫在空氣中,紅燈籠暈紅而溫和,傍晚時分,將軍府便陸陸續續擁進前來恭賀新婚之喜的賓客。 書烈仰頭灌下一口烈酒,打了一個酒嗝,姿態頹然地靠坐在宴席的椅子上,心神恍惚地注視著沒有焦距的前方。 雍怡說得一點也沒錯,他應該看破這段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情緣,但為何他還是耿耿於懷,無法平靜看待這場婚禮呢? 懇邏…… 打從他第一次看見她時,就對她產生一種莫名的好感,而她確實也是位非常體貼又善良的女孩,豪放不羈的氣質尤其深深吸引他。 兩人之間,雖然未曾有迸出半點火花的跡象,她的倩影卻仍令他永難忘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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