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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胖妹在後面緊張地大呼小叫,歌玄的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久久不逝。

  淳親王府

  水玲一回到淳親王府的傭人房院落,便看見那票風流回來的賭徒們正聚集在花園的草坪上玩摔角,一群人笑笑鬧鬧的,然而雍怡並未加人他們,他僅是一語不發地倚立在涼亭的紅柱旁觀戰。

  水玲走到他身後,輕聲細語地說:「我……回來了。」

  雍怡沒回頭,視線始終放在遠處:。「你不多和歌玄相處些時候,那麼早回來幹麼?」

  「話不投機,我回來睡覺。」

  「睡覺?現在你跟他的事已經皆大歡喜,還有什麼事讓你想逃避的?」

  「我……配不上他!我……不完美!」

  雍怡的視線移動了一下,冷然地以眼尾掃了身後的人一眼:「如果你指的是我對你做出的越矩行為,那麼你可以放心,因為從此刻起到我踏進棺材的那一刻止,我都會守著這個秘密。」

  水玲糾結在一起的眉頭一刻也沒放鬆過:「不是,我根本不需要你去守住任何秘密。」雖然當時她的確是被他嚇了一跳,不過她其實是喜歡那些接觸的,「反正,我就是配不上歌玄貝勒!」

  她的心壓根兒就不在歌玄身上,配什麼配呀?

  「不然你想怎麼樣?」

  他可沒忘記昨天在大廳時,她笑得有多開懷,在那一刹那間,他心裡已經作好決定,既然她的心自始至終都不在他身上,那麼哪怕他愛她愛到翻天覆地,也註定要無疾而終!那麼就退出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是在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話沒說清楚?還是,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但是還沒來得及表達的?」

  只要簡簡單單的一句「我中意你」,所有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說呀!

  雍怡全身僵直,面無表情。他就差祝福的話沒親口對她說了,她還想怎麼樣?就非要把他整死,她才高興、才有「信心」披嫁衣嫁人嗎?

  好,若她如此依賴他的祝福,他說!

  「你放心,你絕對匹配得上他,他能給你一生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而我相信你也能給他一輩子的快樂,你們將是天作之合、眾人眼裡的金童玉女,你們除了彼此將再也找不到更適合自己的人,我……由衷地祝福你們。」

  他終於打破沉默,說出他認為自己勢必懊悔一生一世的話。

  水玲睜大清澄的眼睛,震驚地瞪著他冷漠疏離的背影。

  她的喉嚨哽塞,胸口發痛。

  慶倖自己還能擠得出聲音,她故作鎮定,笑笑地說:「哈……那就嫁了吧!全京城想嫁給他的人想必不少,我好不容易得到這機會,當然要把握,不然機會就要被搶走了,我們一定會恩愛又美滿的……」

  她表現得很開心,笑哈哈的,但話一說完,當她轉身走開時,臉卻在瞬間皺成一團,她拼命想壓抑住痛哭的衝動,卻反而吸泣得更厲害。

  暖和的春光四處浮蕩,花瓣盤旋飛舞,她的哭妝這會兒名副其實為了哭而妝扮。

  悅來茶樓。

  「呸!」一位老兄吐出了整片瓜子殼,「聽說淳親王府又要辦喜事了!」

  友人瞄了他一眼,興趣缺缺地說:「還辦?!幾年來辦了幾場喜事,哪一場不是無疾而終?」

  「唉,今年這一場不知道又要怎麼落幕了!」

  剛才的老兄吐出另一片殼,徐徐地道:「這位歌玄貝勒也不知道是命中犯沖抑或是姻緣未到?他周遭的朋友一個一個娶妻生子,就剩他,老是形影孤單的一個人。」

  另一人覺得口有點幹,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好茶!形影孤單?呵,你哪隻眼看見他形影孤單了?」

  「你這話有古怪,難道不是嗎?」

  「他啊,可風流逍遙了,京城裡的酒館娼寮、戲園賭坊,每一間都和他有交情。你們也知道的,這種地方通常都暗藏春色,他會不快活嗎?」

  也對!也對!

  「知道他這次的對象是哪家的倒霉姑娘嗎?」喝茶的仁兄問。

  「你怎麼說人家倒霉呢?」

  「當然要說她倒霉嘍!第一,這門婚事辦不辦得成還是個問題;第二,承上所述,這歌玄貝勒根本就是個行為不檢點的男人,天下烏鴉一般黑,他雖然到現在仍是獨身一人,但誰曉得他在外頭究竟包養了多少小妻小妾的?」

  頗有同感,吃瓜子的老兄還在吃瓜子:「道理是一樣的,我們都巴望能娶個賢內助,從此家和萬事興,平平順順過一輩子,女人自然也如此希望,只是啊,一人侯門深似海,遇上歌玄這種不安分、又有本錢使壞的男人,恐怕也只有心碎的分了!」

  友人塞了一塊桂花軟糕人口:「呐,我家那丫頭就跟時下的姑娘們一樣,盡崇拜些長相好看的公子哥,幻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所以一有空,我就告誡她千萬別看上這種用情不專的男人,自討苦吃罷了!」

  大家一聽,紛紛掩嘴笑顫個不停:「你放心好了,如果是你家那骨瘦如柴的瘦妹,絕對不會引起貝勒爺的覬覦。」

  友人頸部以上頓時漲成豬肝色。「你們說什麼!?」

  「哇哈哈……」大家爆突出來,睜眼說瞎話地搖手,「沒有!沒有!」

  「還說沒有?再笑我就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距離這群長舌男不遠處的雅座上,雍怡獨自一人坐在那裡喝悶茶。

  而他們的對話,理所當然一字不漏全進了他的耳裡,使得他那糾結不開的眉頭越蹙越緊,臉色更是難看得嚇人。

  歌玄的行事作風如何,他再清楚不過,人前他是出身世家大族的皇親顯貴,謙和有劄,表面功夫做得完美無缺;但人後就不是這形象了,他可以謝絕所有名門日秀的追求,卻與煙花女子依戀難分,處處留情。

  再者,他於朝中的勢力雄厚,誰不知道他有呼風喚雨的能力,笑意之下,又何嘗不是藏著一顆尖酸冷酷的心?

  這種人或許叱吒風雲,但比較早死的,也通常就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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