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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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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屋外傳來打更者的聲音,雍怡霍地睜眼,眼瞳中浮現淡淡的邪惡光芒。 黑暗中,他像鬼魅般無聲無息坐起,眯眼注視水玲熟睡的小臉蛋。 水玲睡得十分沉,完全沒察覺到此時此刻雍怡正頃身靠向她,小心翼翼地將手臂探向她的胸襟,輕輕、輕輕地抽出被她抱在胸前的秘卷。 「得手!」 他低嘶一聲,飛也似的跳下床,直奔屋外。 腳程快如閃電的他,迅速穿梭在花園的林木間,絲毫不讓花卉矮叢阻撓他的去路。 他就這樣一路奔到了花園中心的亭台,這才喘著氣,縮下身倚坐在亭柱旁,盯著《春官秘卷》的封面看。 此時,他勾起一邊嘴角,緩緩露出竊書成功的狡猾笑容。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下可好了,總算沒人再阻止我了!」 眼瞳帶著笑,他一派優閑地翻開書,準備好好讀它一讀。 豈料,書一攤開,凝神一看,心臟卻在瞬間怦然一震,他差點沒當場魂飛魄散地氣昏過去。 「這是什麼?!」他突然粗聲怒吼,以最快的速度急翻整本書。 全毀了!全完了!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偷出來的書,裡頭早已「人事皆非、物換星移」,原有的春宮圖及豔詞浪詩,被黑色墨水塗得不成人形,一片黑鴉鴉,什麼也看不見! 部分隱約看得出圖像線條的,也僅是一些殘手、殘腿,重點部位一概毀滅無遺! 雍怡將目光掉轉到空白頁,喃喃念出上頭所題的字—— 「此書看不宜,宜不看,不看宜!」 另一行再題—— 「蓮花開放碧池中,好兆翻為惡兆逢;一念之差名已削,淫如刀槍利更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彌陀佛!」 雍怡心中一口怒氣提上來,全身顫抖不已,終於—— 「水——玲」 他近乎精神崩潰地狂嘯出聲。 「愚蠢的東西!叫你把查過的書搬到那個角落,你竟然把它還原上櫃,你爹娘難道沒有告訴你,耳朵是拿來聽話的,不是拿來裝飾用的!」 幾乎從天一亮開始,雍怡激憤的斥喝聲就一直沒間斷過,而可憐的,就是那些身份卑微的下人,動輒得咎。 「對不起,雍怡少爺,我不是故意的,是一時疏忽……」犯錯的僕人愁著一張臉,拼命鞠躬道歉。 「你吃飯的時候怎麼不會疏忽把筷子給吞了?」他表情霜寒地眯眼,「我現在就告訴你,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那兩百多本書限你日落以前,全給我從櫃上挖出來!拿錯一本書,我就割了你的耳朵,滾!」 「是,小的現在就滾!」僕人落荒而逃。 「那邊的,動作慢吞吞的,也想挨罰嗎?」 「不是的……不是的……」 此時那些被抓來充當苦力的賭徒們,見雍怡盛怒的氣焰有增無減,彼此使了下眼神,紛紛躲到角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雍怡吃錯什麼藥,脾氣這麼大?」 瘦子應道:「不知道。前一陣子和大家都相安無事,偶爾還會開些小玩笑取悅大家,今天怎變了個人似的?」 胖子曖昧地笑說:「會不會是欲求不滿?」 年紀較大的壯漢搖搖頭,癟著嘴說:「恐怕沒那麼單純,我年紀大,睡眠一向淺,昨晚大概三更的時候,我聽見他在外頭大叫……」 有人插嘴:「大叫?大叫什麼?」 「他很生氣地吼叫水玲姑娘的名字。」 胖子恍悟:「哦,原來是跟水玲姑娘吵架啊!」 「瞎猜!」壯漢扔給他一臉「拜託」的神情,「那時候我特地注意了一下他們的床位,結果水玲姑娘根本就還在自己的床上睡覺!」 「啊?那他豈不是在跟鬼說話!」 「我不是在跟鬼說話,我是在跟佛說話。」 大夥兒猛然抬起頭,仰視來者,見到雍怡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們身前,正用高高在上的視線,陰沉地俯瞪著他們,整張臉就像鬼一樣。 大夥兒倒抽一口氣:「哇——」 慘叫一聲,各做鳥獸散。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有膽在我背後搬弄是非,就要有膽承受後果!你、你剛才說我什麼?」 可憐的胖子被逮住了,雙唇抖動著說:「沒有啊,我沒有……救我!你們快回來救我!」 「不要命的才回去,你自求多福吧!」 「大家都是朋友,我們會替你焚香祭拜的!」 大家一路往閣樓上奔去,混亂的腳步聲響得滿屋子都是。 樓下吵吵鬧鬧,樓上的水玲卻充耳不聞。她雙腿交叉,獨自坐在圓椅上,沉沉合上雙眼,對著左臂所扶的胡琴,她架勢十足地將琴弓架在琴弦上。 她表情靜如止水,不動,不笑。 然而,當她再度亮起雙眼之際,驟然降下的指法立刻使琴弦發出殺豬般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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