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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一會的工夫,桌上已然杯盤狼藉,倒的倒、掉的掉。

  隨便喂完東西,水玲筷子匆匆一丟,立時像無頭蒼蠅似的,提著裙子在客棧內東竄西跑。

  胖妹依著她逃跑的路線,左看右看,不明所以地瞅著她奇怪的行徑。

  直到她驀然瞧見神色幽暗有如暴風雨來襲的雍怡,忿忿然地從樓梯末端走來,她才恍然大悟,事情大條了!

  「咯咯!」

  顧不得嘴裡依然堵滿東西,她倏然站起。

  「坐下!」雍怡命令,眼中是一抹陰冷激憤的光芒,「敢多事我就剁了你的肥腳肥手熬豬油!你也一樣,逾矩我就摘了你的狗頭!」

  他的怒氣讓胖妹及狼犬畏縮,乖乖坐下,低頭順從。

  水玲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知道大禍臨頭,所以更急著找掌櫃。

  「掌櫃的,掌櫃的,有沒有床?」

  「床?」掌櫃驚異地看著她,「你只要床嗎?」

  水玲慌張著急地把目光投向朝自己走來的雍怡,毫不猶豫地開口:「我要床、要棉被、要枕頭。」

  快呀……她一定要睡覺!水玲急得跳腳。

  「那就是要一間客房嘍!」這麼說他就懂了嘛!「有,西廂房右邊數去第一間。」

  她得到回應,立時猴急地轉向樓梯就要跑。然而,雍怡早已來到她身後,她才剛跨出步伐,右肘彎已被突然來的一股力量扣住。她一抬頭,就迎向雍怡一雙俊眸,而它們正對她投來熊熊火焰。

  「雍……雍怡……」

  「怎麼,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雍怡聳立在她面前,冷硬著一張臉問。

  水玲抿著嘴,不敢直視他,囁嚅地說:「我……我不知道你不喜歡人家咬你的鼻子,可是我已經慎重向你道過歉了,你的肚量就不要那麼小。」

  她知道她咬他不對,可那也是他咬她在先,說那是見面禮,她才會誤以為京城裡流行那一套,所以,他其實也該負責任。

  「是啊,我肚量小,」他譏諷地點頭,一臉寒霜,「我不是肚裡能撐船的君子,既然你那麼瞭解我的性格,為什麼還敢在我背後替我找麻煩?」

  「我——我沒有……」她哪有在他背後找麻煩?她只有當著他的面瞎搞,她明明記得。鼻子嘛,鼻子當然長在前面。

  水玲壓根兒還搞不清楚狀況。

  「還說沒有?!那我問你,額娘為什麼會說你欣然同意我們倆的婚事?為什麼會說你來京城全是為了我?」

  原來是這件事!

  水玲頓悟,倏地抬起下巴,張大眼看著他:「那是誤會,不是存心故意的……」

  「那你就給我解釋清楚,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把你的皮剝了!」

  他氣憤難平的模樣把水玲嚇壞了,越是感受到他灼熱的氣息吹拂到她臉上,她就越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垂下頭,只敢盯著他的胸襟看,氣勢一面倒。

  「快說啊,我在等你開口!」

  不行了,不行了,她腦子沒辦法想事情了,他兇惡的逼問在她腦海裡縈繞,她知道她該說一些話來撫平他的怒氣,可是她愈想把話講清楚,思緒就愈混亂。

  「我……我要睡覺。」

  「又想逃避把事情扔給丫環處理,嗯?這招不管用了。」

  他陰沉地丟下這句話,拉著她轉身下樓。

  水玲驚異地喘了一聲,還來不及制止她已被拖走,徒留胖妹和狼犬待在原地,以及身後交頭接耳的賓客目送他們。

  第三章

  迅雷一陣,水玲轟然被丟進了停放在客棧外的馬車內,隨後狹窄的空間登時被雍怡極具威脅性的魁梧身影所填滿。

  坐在狹小角落,不斷承受他嚴苛視線鞭笞的水玲,憨態可掬地說:「你別罵我呀,你越罵我我就會越緊張、越不安、越不能好好想事情……」

  「你是在暗示我,我必須對你輕聲細語、噓寒問暖嗎?」雍怡字字隱含火藥味,眼眸中洩漏出來的光芒令人發顫。

  水玲委屈地說:「不是呀,我只是告訴你我天生吃軟不吃硬,壓力一大,我就招架不住,然後就會想逃避現實,如果你要跟我談事,就要跟我好好溝通,千萬別逼我啊……」

  她無助地垂眼眨著雙眸,渾身緊繃地與他對坐,一動也不敢動。

  「如果我偏要呢?」

  「逼我沒用……我會睡覺……」她老實地說。

  雍怡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俊逸笑容,然而他突然間火冒三丈地暴聲大吼,「那你睡啊!你有種就睡給我看,你試試我會不會拆了你的骨頭?」

  「沒有床……」

  換言之,她根本有聽沒有懂。

  雍怡聞言,青筋一冒,結實的拳頭悍然捶向車廂的牆板:「夠了你,休想唬弄我兩句就指望我疼你、哄你?做夢!我不吃你那一套!」

  水玲被他吼得縮起肩膀,耳朵裡吱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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