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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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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一幫子人應聲群擁上去,揮出來的拳頭專挑他的弱點打,頭部、臉頰、腹部、背腰,一記一記的重拳落在他身上,強大的力道很快令東英筋疲力盡,臉部布上了無數的瘀青及一條條血漬。 等到他們打得手酸,洩恨泄夠了,東英也已呈現半昏迷狀態,無力的任手腕的繩索將自己懸著。 二當家唾了一口痰在地上,勾起一邊肥嘴,陰狠地朝他靠近。 「你放心,我會讓你死得很痛快……」他揚起手中的短刀在他的臉頰處以刀背緩緩磨蹭,突然,他目露凶光,舉起短刀直接往他的胸膛刺── 「二當家,她回來了!」 短刀猛地頓住,只差一寸就捅進東英的體內。 「誰回來了?」他沒好氣的問,很不高興自己正逞兇鬥狠時被打斷。 「就是那女的啊,她又回來了。」 「哦?」他眼睛驀然一亮。他才正氣為何沒想出用何種方法征服她,便讓她給跑了,現在倒好,居然自投羅網!「先饒你一條狗命,等會兒再回來解決你。」 短刀一扔,他迫不及待地出去,屬下自然而然跟著。 整群人駐足在草屋的屋簷下,不懷好意地望著對面站在肮髒小土堆上、全身被雨淋得濕漉漉的松羽。 「回來找你的男人嗎?」二當家以混沌的嗓音輕蔑的問,淫狠的目光在她身上來來回回梭巡著。「哼,他啊,現在大概只一息尚存嘍!」 他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長,藉以突顯自己的能耐。 雨水弄濕她的眼簾、浸透她的衣物,松羽在那裡僵住不動,她發抖的吸著氣,把目光及心思推入屋內那最深的角落。 心緒正隨著慢慢旋轉的繩索震盪…… 「若你肯乖乖就範,從此跟著我做我的女人,我或許可以考慮放他一條生路,但先決條件是你得卸下那一身防備。」 他天真的認為自己先前是遭到她身上的某種奇怪武器擊中。 「你不說話就是默許嘍!」他斜笑,可樂了。「那好,兄弟們,用咱們哈薩克的大禮迎接新嫂子。」 事實上,不管他說了什麼,松羽一概沒聽進去,她的注意力始終落在他們的後方。 就這樣,受了指示的部下們一概沖出屋簷,雜了泥濘的雨水就在他們的腳步間濺得到處都是,二當家也大方的對她展開雙臂,等她來投懷送抱。 但在松羽的眼中,她只看見當繩子旋了半圈後,東英也隨之轉了過來,只見他一動也不動,此時,她的心突然崩潰,眼淚歉然全盤墜落。 「東英……」她輕語細喊。「東英──」 這一次,她打從心裡呼喚出來,跨下小土堆,奔向他。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騙她?是他信誓旦旦的說他會給她機會吃他,曾經帶著一縷柔情的他,竟…… 不,不要! 她的胸口脹痛得幾乎要裂開。 「啊──」 「天啊──」 「救命呀──」 「嗚──嗚……」 在她的雙腳踩下蓄著雨水的土面的那一刻,所有人突然慘絕人寰地哭叫出來,並隨著她愈加悲傷的情緒,臉色愈加死灰,兵器掉的掉、人倒的倒,一時間眾人亂成一團、哀鴻遍野,不過短短一瞬間,所有人麻癱在地上,全軍覆沒,無一倖免。 二當家見狀想跑,但還是晚了一步,馳卷而來的無形力量直接從他腳底竄起,纏住他,他登時有如萬箭穿心,血色盡褪,好不容易等到力量漸漸變小,身上的哆嗦不再那麼劇烈時,他也已不支倒地,先趴倒,再被門檻絆了一下,摔進屋內。 松羽慌亂地進入屋內,左腳冷不防被二當家肥壯的身子絆住,倏然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啊!」 與地面撞擊的強大力道猛然沖入她體內,痛得她咬牙閉目,更甚震落了頭上的牡丹簪,鏘當一聲,簪子彈落,原地跳了幾下,最後靜靜的停止。 松羽很快地掙扎爬起,沖去替東英鬆綁。 她讓他平躺在地,自己已經泣不成聲。 「東英,不要死……你不要丟下我……」她的手微微顫抖地撫向他的臉龐。 「我還來不及為我的任性向你道歉,你不能就這樣走了……」 雖然瘀傷占了他大部分皮膚,使她辨識不了他臉色灰白的程度,但至少指腹的觸覺清楚說明他唇瓣有多冰冷。 「求求你睜開眼!求求你睜開眼──」 她真當他死了,淚眼婆娑,哭著撲倒在他胸膛上。 「你太自以為是了,充什麼英雄嘛!」一會兒,她突然抬頭怒不可遏地責怪他。「要逃兩個人一起逃,不好嗎?哪怕是死,只要和你一塊兒,我也不在乎!」 隨後她又低頭痛哭。 「傻瓜……」 「你根本不瞭解我的心境,憑什麼批評我?」她臉上的熱淚滾燙,哭得頭都抬不起來。 「我當然瞭解你的心境,而且感動得熱淚盈眶……」 咦?這聲音是…… 松羽登時停止哭泣將眼光往上抬,滿臉疑慮,在冷不防看清眼前情況時,她抿著嘴頓了好一晌,才驀然破涕而笑。「騙人,你根本沒哭!」 東英給她一個虛弱的笑容。「我只是失血過多,再加上挨了數百記拳頭,昏過去而已。」 松羽的心因他的話湧上一抹暖意。「幸好。」 東英藉著她的攙扶,緩緩站起。「丁牧他們人呢?」 「應該還在三里外的地方。」松羽心無城府地說。「小心點,別碰到傷口了。」 「三里外的地方?那你怎麼在這裡?」 東英倏然轉眼瞪著她,一臉不可思議。 松羽面露慚色。「我沒辦法自己一走了之,所以半途就踅回來……」 「哈薩克人容許你替我鬆綁?」他越聽越糊塗。「他們不──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突然發現屋外躺了一堆人,為數近百的哈薩克人,無論少的、壯的、瘦的、胖的,一概躺平。手中的兵器掉得滿地都是,仔細一看,可以發現他們兩眼翻白、面部呈微焦狀態,像被雷劈中了一樣。 「奇怪,他們怎麼全倒在地上?」松羽跟著墜入五里霧中,她清楚記得前一刻他們尚與她面對面的在說話,特別是那個二當家……「這是?!怎麼連他都倒在地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她用手捂住嘴,滿是驚訝地盯著門邊的巨大軀體,然後,她緩緩轉過頭來看東英,兩人仿佛心有靈犀般,不約而同低頭去看她那只挽著他臂彎的纖手。 松羽心登時漏了一拍,急忙要縮回手,但東英卻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沒事!」 兩人都知道那代表了什麼意義。 東英突然一把摟住她,用兩手拚命撫搓她的背,否則就是臉碰臉、額頭碰額頭。「沒事了,你真的沒事了!」 松羽漸漸綻開笑容,難以理解地說:「這是為什麼呢?我突然將雷電存在體內,現在又突然恢復正常,老天爺在跟我開玩笑嗎?」 聽到她的話,東英那雙在她背上粗魯推撫的巨掌,忽而變得溫柔,輕輕地在她腰際擺定。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他道。 「為什麼?」她不解地回望他。 「你的的確確是我的吉神,命中註定的。」他對她咧嘴笑道,點破謎底,加重尾句語氣。 松羽垂下眼睫毛,實際地說:「說什麼命中註定不註定,你不也曉得我根本不是那個命定能為你趨吉避凶的人。」 她可還不曉得眾人全被玉靈耍了,壓根兒就沒有吉神。 東英用手托起她的臉,深情地看著她。「但是我也說過,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松羽,嫁給我。」 松羽突地瞪大眼睛呆望著他。嫁給他? 「你就是我這一生夢寐以求的女人。」 東英…… 「願不願意?」 「但是,我有婚約在身……」 「阿卓?」 「不是他還有誰?」 他慢慢傾向她,直到兩人的嘴唇幾乎相碰在一塊兒,才魅惑地道:「搶走你人的,是我;搶走你心的,是我;搶走你清白的,依然是我。他敢跟我爭?」 「可是,阿卓他……」 「願不願意?」 他蜻蜓點水般地輕啄她的鼻樑、人中、嘴唇,擺明瞭商量不成就引誘。 「我……」 「嗯?」 他的聲音在耳畔近乎魔障地喃喃低語,用冰涼的鼻子與氣息吹拂她的臉頰,他的手放在她背後,使她覺得情緒都繃緊了起來。 在他這樣的柔情下,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只有束手無策的點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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