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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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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玄兒,這事太嚴重了,你一直不說,你妹妹可是直接羊入虎口。」福晉心亂如麻地接口,女兒即將下嫁殺人犯的念頭令她不寒而慄。 「所以我現在說。」他依然處之泰然。 「現在說有什麼用?我都親口答應人家,難不成要我悔婚嗎?」淳親王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拾,咆哮聲震耳欲聾。 「有個辦法,不是嗎?」 「你──」淳親王快氣炸了。「不孝子!你跟華珞格格的婚事已經貽笑大方,現在女兒的婚事再出錯,你叫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唉,人千萬別做錯事,否則三不五時,就有人挖你的舊瘡疤,歌玄突然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沉默了一晌,他淡淡地說:「話題回到原點,你認甯兒拜乾親,收她當乾女兒,由她出嫁。」 「你發什麼神經?讓一個孤兒來拜我做乾爹?」 淳親王這一吼,瞬間像把利斧狠狠劈進甯兒的心窩。 她臉上的血色轉為難堪,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自卑及羞慚的情緒。 為什麼要這樣嘲弄她的身世?難道她認命地留在這裡,等待出於自私而即將到來的黑暗命運還不夠嗎?還必須這樣挑剔她? 「是啊,玄兒。」福晉瞥了甯兒一眼,擺明嫌棄她地說。 「向咱們家拜乾親,雖然不一定要富貴人家的子孫,可好歹得家世清白。這丫環不僅是個孤兒,還是在妓院長大,不清不白,怎能接受她來拜呢?」 困窘緊緊掐住甯兒的脖子,她的耳際脹滿殘忍的批評,令她難過得想吐。若不是仍有一絲理智在,叮囑自己淳親王府有恩於她,只怕她就要疾聲抗議了。 她可憐呀,她暗想。 「阿瑪、額娘,你們別太過分了!」喜葳慢然回駁他們。 「甯兒是我的丫環,就算要嫌,還輪不到你們這對昏庸夫婦!」氣死她了,都什麼節骨眼了,還擺什麼派頭? 「你說什麼?」淳親王吼道。 喜葳眼中的熊熊烈火燒向他。「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你胡亂答應婚事,會出這麼多問題嗎?我說二哥,你少拿我的氣話在那裡出鬼主意,簡單的一句話──悔婚。我不嫁,甯兒不嫁!叫那禕雪貝勒娶別人去,什麼跟什麼嘛!」她拉著甯兒轉身就要走。 格格……甯兒愕然望著她,這是她第一次感到被人呵護的溫馨感。 她以為……以為格格跟其他人一樣,一邊迫不及待要將她推進火坑,一邊卻又打從心裡瞧不起她,可是……她的心真的好溫暖,有她這句話就足夠了,格格且願意替她出頭數落大家一頓,她豈不該更忠心勇敢? 「格格,讓我替你出嫁好了,不必拜王爺做乾親、不必冠格格的頭銜,冒名頂替就行了。」 「你說什麼?」喜葳回望她,訝異地張大嘴巴。 「我想,既然你沒見過禕雪貝勒,可想而知他肯定也沒見過你,否則你們一定會被引見。那麼我代你出嫁大概不會被人發現。如果不幸被發現了,你們就極力否認這騙局,將一切的錯全往我頭上推,禕雪貝勒一氣之下殺了我,恐怕也不敢再上淳親王府提親。」 「我就是不要你替我去送命,你搞什麼鬼?」 「謝謝你。第一次有人挺身而出替我說話,我覺得很感激。」 「感激?」喜葳愣了愣。「你吃錯啥藥?」 「我真的覺得沒關係,下人本來就有職責讓主子高興,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新娘讓我來當,我有信心能應付禕雪貝勒,真的。」 「甯兒!」喜葳大叫。 歌玄哼聲一笑。「阿瑪,有個忠心的丫環替你的女兒掏心剖肺,你于情於理都該收了她,如果拉不下臉,當成施捨也行。」 又是另一句殘忍的話! 卻是不爭的事實,只是講得太白了。甯兒濃密的睫毛下,閃過落寞的靦色。 先是王爺,然後是福晉,現在又歌玄貝勒,今天,她是徹底瞭解在這華麗的府邸裡,自己扮演的是一個何其鄙俗不堪的丑角。 「王爺,我看就如歌玄說的,就收了甯兒,讓事情好解決些吧。」大夫人在一邊附和,平日燒香拜佛的慈悲心這一晌全不見蹤影。 淳親王猶豫了。 歌玄跟太夫人說得沒錯,既然丫環自願當犧牲品,他何妨施捨她一個格格當?反正出了淳親王府的大門,她便跟王府不再有任何牽涉,倘若不幸死在禕雪貝勒的刀下或被牽連問斬,他連吊死唁生都免了。 實在百利無一害,就別再顧忌了。 「好,我收你做義女,依族譜排列你與喜葳同是『喜』字輩,你就叫喜寧,以後就是喜甯格格。當然,無功不受祿,代價就是你替喜葳嫁給禕雪貝勒。」 甯兒下一步純粹是反射動作。她趴下身體,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謝王爺。」 一個早上的時間,她多了一個奶奶、一對父母、一個姊姊,外加數個兄長,這麼多的親人,她做夢都沒夢過。 人啊,要知足常樂,不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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