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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泥就趁他還在杭州,找一天去!」霍大人不理會他的說詞,還是把催款的事情交給白崇安。

  「是,是。」擦了擦一臉冷汗,既然不敢違逆霍大人,他也只有答應了。

  「每事就回去吧,阿累了。」霍大人下了逐客令,白崇安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迎賓館外,夜色還濃著。

  任流霜的心情很是輕鬆,相較之下,步寒川就沉重多了。他在心底默唸著方才霍大人說過的話,不明白的語句,打算依樣學一次,讓齊日陽解謎去。

  「你沒有話想問我?」踢著腳邊的碎石子,她語帶笑意的問他。

  知道他准是聽不懂霍大人的話,看見他方才苦惱的有趣模樣。此刻,他若是肯問,她就告訴他霍大人說的是什麼。

  「虎大人那兒你還是別去了,他聽起來就不好惹。」想起方才白崇安推讬的語氣,這不知是什麼官的虎大人,一定不簡單。

  「你以為他真姓虎,又碰巧人如其名嗎?」她白他一眼,從沒想過世上有這麼直的人,除了武功和記性兩樣長處,他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步寒川瞪著她,不知道她是怎麼聯想的,難道姓馬的就會像馬嗎?

  他自然知道虎大人不姓虎,以霍大人的鄉音聽來,聽到的若是虎字,實際上絕對不會是虎。

  他不讓她去,當然是有理由的。「你沒聽見白崇安有多怕他,若無特別之處,以他的性子,為什麼要推讬?」

  白崇安雖不聰明,卻精於逢迎諂媚之道,對朝中大小官員無不瞭解,這位虎大人若是尋常性情,怎敢拖延銀兩不給?在奸黨之中,這樣的人會多嗎?

  隨著他淡淡的語調,配上一雙冷眼,現在她倒覺得是自己傻了。

  「你沒瞧見白崇安也怕我?」明知道意思不同,她還是狡辯。要是讓他占了上風,恐怕真不會允許她跟去。

  「他對你有愧,自然不敢正視你。」看向她發紅的臉,他知道自己說中事實。

  「你又知道什麼!」原來他看事情如此清楚,她還以為他不擅言詞,想不到被他說得回不了嘴。

  「不是嗎?」他低頭看著她,眼中冷意不再,專注的神情讓她手足無措,平日冷傲的模樣,在面對他時也表現不出來。

  為什麼他看得那麼清楚?不只是這件事,在他面前,就連她這個人,都被摸得透徹。

  來不及想出話反駁他,就聽見他的聲音說道:「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虎』大人的事不讓我碰,那以後呢?」說得像那虎大人真的姓虎似的,她當然知道他不姓虎,以霍大人的鄉音推斷,他應該姓胡才是。

  「那就以後再說。」要是真有危險,也應該是他一個人去。

  他的神情嚴肅,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原本俊美的五官,在月光照耀下,顯得無比冷硬。

  「你……好啊!你就不要來求我。」好啊,她偏不告訴他,虎大人姓胡才是。要是真有本事,就讓齊日陽去查啊!

  他不說話,沒有半分表情的看著她,不像生氣,也看不出其他情緒。專注的眼光再次看得她心慌,好像是她錯似的。

  任流霜氣得轉過身,不敢再看他的樣子,就怕自己會動搖。真的答應他的話,那以後他都不會讓她插手了。

  背對著他,她跑了起來,一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

  目送著她離去,終於看不見她的身影,他這才斂起心神,轉身回府。

  以後的事,自然以後再說了。

  不該讓她插手的,這才是他原來的目的,不是嗎?

  他快步回府,天色還沒亮,比昨日早了一些。

  彎進齊日陽所住的院落,四周護衛見他行色匆匆,天色還未亮就急著叫大人起來,怕是有要緊事稟報。

  在他推門的同一時刻,齊日陽也正好起身。

  「怎麼,出事了?」看著步寒川不尋常的模樣,不曉得今晚霍大人那兒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我只是想快點告訴你,今晚聽到的談話。」要是再不說,他怕他會忘記。

  「什麼話?」看著步寒川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他感覺這次很不一樣。

  「你聽過霍大人說話嗎?」在說正事前,步寒川先問。

  「聽……過。」不會吧?!他有不好的預感。

  不等齊日陽再有反應,他開口便將白崇安和霍大人的對話背了出來。

  「等……等一下,寒川。」聽著他模仿霍大人的口音,簡直比戲文還難懂。

  「就是這樣,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將積壓在腦中一個時辰的對話背出,步寒川松了一口氣,眼看責任完了,他準備離去。

  目瞪口呆的看著步寒川,不明白他毫無表情的臉是怎麼學著霍大人,說出那一長串的怪腔怪調。難得的是,他的臉色絲毫未變,連一個字也沒說漏。

  「那句什麼老文……可飽了,就……鵝大人……再說一次。」他居然忘了,霍大人不曉得是何方人氏,說話的鄉音一向難懂,而且年紀越大說話越不清楚。

  步寒川複誦一遍,果真見到齊日陽抱著頭,一臉痛苦的模樣。聽他學霍大人說話的語調,還要瞭解話中的意思?

  這不如教他解釋無字天書還比較容易!

  「還有什麼是虎大人的銀子?」學著霍大人的鄉音,齊日陽向步寒川問道。

  要聽懂霍大人說的話,要不是與他同鄉,就得和他有多年交情才成啊!

  「我不知道,你負責找出虎大人,我就負責替你探聽。」無情的撂下話,步寒川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身後的人痛苦哀號,他卻恍若未聞。

  這本來就不是他的事了!

  輾轉反側,就是不能成眠。她一閉上眼就想到方才的情境,步寒川不讓她插手那胡大人的事,她其實不是那麼生氣,心裡知道他說得對,胡大人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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