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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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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一晚心中有所悸動的不僅僅是她,還有他。原來,他那麼珍視著她。 那透著寧靜與夏風的晚上,再度重現在她眼前,那個時候,她就是這麼笑的嗎? 眼瞳漸漸清晰了起來,她的心房被幸福漲滿了。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 她輕吟著她親手題的詞,卻發現題字下方多了三個字——素心卷。 這就是你給它取的名字嗎?她想著,嘴邊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你每一夜,是用什麼樣的心情抱著它,是用什麼樣的心情想念著我的? 在每一個寂寞的夜晚,你獨自飲淚,是在傷痛於我對你的誤解,傷痛於我對你的不信任嗎? 天哪,我究竟把你逼到一個什麼樣的境地? 你一直如此愛我,你對我的愛比我對你的深太多太多了。 但我仍是不知足,認為你愛我不夠多,所以才會懷疑你。 我是那麼自私,只想從你身上拿得香薷明珠,獨佔你一生一世,而你卻對此一笑置之。 你給我的真的太多太多,但我卻是如此的不知足,甚至還如此自以為是地傷害著你。 認識你,何其有幸。 但你敦我該如何拿這薄弱的愛來面對你?我是不是能給得起你所要的?不渝的愛情,全然的信任,終生的廝守。 思及此,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站在身後的阮筱裳看著這一切,亦跟著靜靜地垂淚。為了他們感人肺腑的深切愛戀、為了他們未來的幸福,也為了自己逝去的愛情。 「他怎麼還沒回來?」阮婕妤頗為擔憂地問。 「他去找你,不到月明星稀,萬家燈滅,他是不會回來的。」她淺淺一笑,卻沒有別的涵義。她是真的看開了嗎? 「哦……」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畫卷上。他們的未來,也會像畫中一樣嗎?她很期待。 「把畫收起來吧,我們還是到外面去等他回來。」阮筱裳打斷她的沉思。 「為什麼不在屋裡等?」 「因為我要你看看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怎麼度過的。」她淡淡地說,口氣卻略帶責備。 「他怎麼了?」他一定很痛苦吧? 「不要問我。」她撇開頭。「你自己看。」 阮婕妤略略思索,開始動手收拾畫卷。「好了。」 「跟我來吧。」 阮筱裳把她帶到木屋後面,這裡能從窗口中看到殷胤翱房中的一切動靜。 這些日子來,她就是這樣守在這裡,一直看著他的嗎?阮婕妤望著她,若有所思。她也是愛他的吧?只不過自己比較幸運,能得到他的愛,而她……心裡也是很苦的吧…… 時間慢慢過去,山下燈光漸漸熄滅,直到整個世界彷佛被黑夜籠罩,她們才聽到一聲輕微的聲音。 那是門打開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深淺不一的飄浮步伐。 阮筱裳輕輕地把阮婕妤拉到窗口邊,采頭觀察房內。 只見殷胤翱提著一壺酒,踉艙地走人房內。他沒有把酒壺放在桌面上,而是極其粗魯地把它扔在床榻上。 他坐在椅子上,凝望著床上的木箱,目光深情而溫柔。 「婕妤,你怎麼誤會我了?」他寵溺地對木箱一笑,「真是的,別人說什麼你都信,你真的好笨,怎麼也不聽我解釋?」 他打開木箱,拿出綢布中的畫卷,輕緩地展開。 微笑地望著畫卷,他像是對待情人般溫柔地說:「你在哪裡呢?我總是找不到你,你真不乖,躲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如果找到你,你就能天天這麼對著我笑了。」他啞然失笑。「你看你,老是將所有事情藏在心裡,你累不累呀?有什麼我不能跟你一起分擔呢?我又怎麼會為了一個永生而放棄你呢?你真傻呀!」 輕撫了幾下畫中的女子,他收起畫卷,再度走到床邊。 「我還是睡不著……怎麼辦?我睡不著啊……」他輕喊著,拿起酒壺一飲而盡。 哐啷一聲,空壺跌落在地,與眾多酒壺一同壽終正寢。 他是誰?他到底是誰?阮婕妤兩眼空洞,迷茫而痛楚。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是溫文爾雅,淡然出塵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才離開多久?他競被折磨成這副頹廢的模樣。 她到底做了些什麼?把他逼人了如此痛苦與悲傷的絕境中! 她驀地起身,想沖進去好好安撫他。現在的他,著實令人心痛。 但是,阮筱裳卻制止了她。 「不,你還要等,你要聽聽他在夢裡說了些什麼,你才知道你究竟傷他有多深!」阮筱裳壓低聲調怒吼著。 聞言,她乖乖地靠在窗邊。 「婕妤。」他像是睡著,低聲呢喃著。「我不要永無相見好不好?如果你真的要死,我也不要生了。」 沉默了一陣,他再度開口。 「永生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只要有你在就好……你太無情了,真的不再來見我了嗎?你怎麼……忍心?那幅畫,我收著啊……你不足答應我要與我看一輩子的嗎?還有愛,我也收著啊……等你回來。 阮筱裳說她會找你回來,是真的嗎?我希望是真的……你說我殘酷,殘酷的卻是你!我本無欲求永生……我本無欲求永生啊……回來……回來……回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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