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娃娃 > 馴服羅刹女 >


  「別喊我老兄,聽得好生不慣,在下姓姬名商,千年妖姬的姬,凡事有商有量的商。寧道長呀,你這種話拿去騙騙鄉夫愚婦、騙騙遊魂小妖或許有用,但可千萬別用在我這道行雖淺,腦袋卻還挺靈光的狐妖身上。」

  不待對方開口,姬商壞笑著往下說。

  「你當道士的修為比我這當妖的還要糟,辨妖不行,求仙降體靠運氣,但畫符紙、燒紙錢、掐咒拘鬼的哄人本事卻是做得一流,面子不錯、裡子太差,所謂的斬妖除魔不過都是屁功,騙人的把式罷了。那時你在僉事府裡作法時,我可是從頭看到尾,還邊看邊強忍著笑,而你壓根不知我這狐妖就隱在你身旁呢,那一回是我本來就想著要走了,要不,你能趕得走我嗎?不過幸虧你口才一流加上面相太好,是以才能如那次一般地幾次化險為夷,甚至還能在巫界裡撈到了小小名頭。」

  即便是遭人……噢,不,遭妖給當面揭穿了底細,寧為臣依舊笑得慵懶沒太在意。

  「多謝指教!敢情姬老哥今兒個移位過來,就是想和在下討論我的『屁功』有多麼本事?」

  「當然不是!」姬商先掐指算了算後,才勾唇嘿嘿笑了起來,「我坐過來,是因為想和甯道長談筆交易買賣。」

  「交易?什麼樣的交易?」

  寧為臣臉上表情依舊慵懶提不起勁,雖然他未曾與狐這樣的妖精合作過,但光用想也知道,這種東西狡猾奸詐,想從與其交手的過程中撈到好處?怕是不易。

  「一個……于你於我都能有益的交易。」

  似是瞧出了寧為臣的心思,姬商笑眯眯地一邊說,一邊將板凳往對方更挪近了些,以示友好。

  寧為臣見狀依舊不動聲色,沒打算輕易接受對方示好。

  「你說,我聽。」先聽完之後再說吧。

  「于你有益的,就是我知道你現在正被方家大小姐纏得快要瘋掉。狐擅幻術,我有辦法暫時變成你的模樣,將她給趕回家去,讓她別再死纏著你不放,並讓她放棄在大街小巷張貼你的畫像,還寫著『通緝逃夫』,逼得你連混飯吃的營生都快做不下去的胡鬧。」

  寧為臣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不得不佩服對方,佩服他有看穿人心的本事,一眼就看出了他剛剛就是在為此事而歎氣的。

  如此聽來這個交易,值得考慮。

  「那麼于你有益的又是什麼呢?」對方提出的條件雖然不差,但他可沒忘了「與狐交手,謹慎為上」的重要箴言。

  「我要拜託你做的事情,在你寧道長看來,實是如探囊取物般的簡單。」

  姬商先是大力推崇對方一番,才再度取笑地開了口。

  「寧道長或許在伏妖這事上修為還有待磨練,但在收服女人心的本事上,連我這向來慣以施魅來惑人的狐妖都要自歎弗如,所以我要請你去幫我收服一個很凶的女……呃,女子的心。」

  他暫時不想提起女主角的身分,省得嚇跑了這俊小子。

  「收服她的心做什麼?」

  寧為臣蹙起眉,有些興趣缺缺,女禍,正是他目前最避之唯恐不及的事。

  「因為她家裡有個寶貝是我很想要的,若非陰錯陽差讓我知曉了那寶物竟在她家寶庫裡,這樁秘密外頭可是無人知曉的喔!我原是想用萬兩黃金向他們買寶,卻不得其門而入,聽說那是傳家寶,不賣的。最近我聽到她家總管放出風聲,說是若能有人讓他家小姐動心點頭,願意下嫁,那麼就能夠從寶庫裡任選一件珍寶帶走,因此呢,我才會想和你來場交易的。」

  「所以,這並不單單只是騙心……」寧為臣淺打個呵欠,顯得更沒興趣了,「還有可能會變成騙婚?」

  「放心吧,甯道士。不騙婚的,雖說我最愛的是她家寶物,但對那凶丫頭我也真有幾分心思在,你只要先幫我把她的心給搞定,讓她願意點頭嫁人,大婚之日時,我自會變成你的模樣來個偷龍轉鳳,然後等生米煮成熟飯後,真心對她好的。」到時木已成舟,想那丫頭再凶也總不能手刃親夫吧?

  「以我的模樣去拜堂?你以為能用這種方式欺瞞對方多久?如果事蹟敗露,誰又會願意嫁給一隻狐……」

  姬商嗤笑,「會!一定會!當對方同樣不是人而是妖的時候。」為求合作順利,他只好先將女方的身分說清楚。

  換言之,這還是場妖物之戀囉?

  寧為臣眯眸,思索良久,雖說是個騙局,但這樁交易於他並無傷害,更何況他向來就是以騙人為主業的,現在只是將對象給換成了妖,應該也沒什麼好不妥當的。

  「好!我幫你,只是你得保證別讓我惹禍上身。」他可不想被妖纏身。

  「放心吧,屆時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只須將所有責任都推給我來負責就是了。」姬商用力拍胸,打下包票。

  「我可以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寶,會讓姬兄如此無所不用其極嗎?」

  姬商微斂起笑,整個人往寧為臣靠去,表情神秘,壓低嗓音的開口。

  「一塊至少能助我增長數百至千年妖術魔力的法寶……」那雙狐似的勾魂眼,因為渴寶的熱度而灼亮生輝。「『七魂之魄』的『狼牙』。」

  若非手上捧著姬商給他的輿圖,寧為臣真會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聽姬商說「鹿鳴館」是一間客棧,棧名是取自於「詩經鹿鳴篇」。

  意指「鹿鳴館」是個有美酒佳餚可供享用,能奏樂娛賓達到呼朋引伴,開懷暢飲、促膝長談的好地方,但他眼前所見到的,卻好像不是這個樣。

  他看到的是堵雖說高聳巍立,卻嫌凋零陳舊的灰牆,還有一幢透著陰森氣息的三層樓大宅。

  一般的客棧不都是蓋在大道旁,或是人煙來往稠密處,絕不該是位於竹林深處,僅有羊腸小徑可通達,連騾馬都進不來的地方吧?

  疑惑歸疑惑,但當他抬眼見著那塊掛在陳舊大門上的匾額「鹿鳴館」後,終於不得不確定自己並沒有找錯地方。

  他上前叩門,等了好一會兒後,門扉終於咿呀一聲地打開,接著他就看見探出門外的一雙眼睛。

  千真萬確是探出「眼睛」而非探出頭來,應門的小廝往外探出眼睛的動作,活像是一隻陸螺,不但眼睛可以抽拉出臉龐之上,還可以往不同的方向兜轉。

  就好比此時此刻,那傢伙左眼朝上,右眼朝下,在將寧為臣給上上下下全打量完了之後,才擠出一把黏稠的勾絲嗓音。

  「閣下有何貴幹?」

  「投棧並……」寧為臣視線往上掃向匾額,重新確認了沒找錯地方後才繼續說:「求親。」

  聽見這兩個字後,那雙原是滿溢著睥睨的圓圓大眼,頓時換上了肅然起敬的景仰及熱情。

  「請進!請進!」小廝邊說邊快快將門拉開,將他領進廳裡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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