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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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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有啥不懂的……」聽到這裡,再也憋不住的仁慈跳起身來,把故事接了下去。「你應該也聽過有關於我和你大師父所作的『神人警示』的夢吧,你雖是第一個出現在烏龍觀外的棄嬰,卻……」他說得吞吞吐吐,「卻並非單獨出現。」 天驤遊蹙眉,想起了方才二師父莫名其妙的檢查腳板舉動。 「所以在撿到我的同時,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嬰兒?」那天還真是個好日子。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樣子!你可終於開竅了。」仁慈拼命點頭。「咱們一看傻眼了,但想了想既然是神人的指示,那就只好兩個都養囉。只是呢,那時咱們道觀不像現在這麼寬裕,加上住在觀裡的全是男人,同時來了兩個骨頭都還沒長好的娃兒,自然會手忙腳亂、應接不暇了——」 天驤遊沒好氣地打斷他的碎碎念,「到底那孩子,此時人在哪裡?」拜託說重點! 仁慈不吭聲改以汪汪水眸看著仁義,逼得仁義只好不自在地又開了口。 「那孩子只在咱們觀裡活了一個月,他死後,你二師父想著反正那塊白玉他也用不上了,就索性將那條白玉觀音掛到你脖子上了。」由你代他一起活。 聽完了往事,天驤遊突然覺得胸前白玉再也不復往昔溫暖,甚至變得又冰又重,沒想到這塊玉不但不是自己的,還是代表著一條早夭的魂魄? 「既然她大哥都死了,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實情?」 「虧你平日聰明過人!」仁慈又忍不住開口,甚至還激動得伸長老指,跳腳罵人。「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了胡塗?杭州那一頭的丞相府,正在歡天喜地準備迎接失散多年的少爺回家,此時咱們若是實話實說,說那孩子逃過了仇人的算計、逃過了貪財的奶娘、逃過了讓人一再轉手的噩運,最後卻是死在咱們的手上時,對方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這是實話,為什麼不敢說?除非……除非那孩子是讓你們給害死的。」 「誰?是誰?」仁慈伸出的老指不穩地打顫了,「是誰說……說……說是……是我們害死他的?」 「不必別人說,光瞧二師父你這樣說話犯結巴,就知道那孩子的死肯定與你脫不了干係。」 「我我我……我哪……哪裡有……有……」仁慈滿臉心虛,「我只不過是……是偶爾忘了喂他喝奶……幾次冬夜裡睡得沉,沒管他哭得死去活來……沒起來幫他蓋……蓋被……就這樣著了涼,又讓他由傷風轉成了肺病,最後嗚呼哀哉了,說來還要怪他自己太嬌貴,哪能全怪我?你們這幾個孩子我還不都是這樣帶大的?偏偏就他最不爭氣地死掉!」 「喂,二師父,」雖說壓根不記得早夭的同伴,但聽到這話,天驤遊不得不幫死人說話,「明明是你沒把人照顧好,現在還怪人不爭氣?當心他作鬼來找你。」 「不必等他作鬼,我們現在這樣就已經夠慘了好不好?」 仁慈一雙愁眉垂得都快碰地了,嘴裡低低嘟囔。 「誰會知道那個短命鬼的爹居然是個大官,還會在多年後尋來,就怕月丞相惱咱們沒幫他帶好兒子。一氣之下不但要封了咱們道觀,甚至還會要了我和你大師父的兩條命。」 天驤遊面無表情,「我懂了,你們要我幫的忙,就是想讓我去頂替他?」 愁眉上揚,仁慈面容轉憂為喜。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其實那孩子在咱們觀裡根本沒待久,還記得他的人沒幾個,你們兩個人既是同時到來,又恰好年歲相當,那塊羊脂白玉又是人人都知道你是打小就戴在身上的,不如索性去認了這個當丞相的爹……」 「其實原先我們也考慮過連你也瞞著,卻又怕沒跟你說清楚,害你露出了馬腳,例如你腳底的那些痣,怕害了你,這才把一切全都告訴你,讓你小心防備,但現在想了想呢,嘿!這也算是師父們在關照你,知道你愛錢,所以幫你找了個有錢的老爹,多了個掙錢的機會,說起來你還該感謝我們呢。」 「哼!少說得那麼好聽,你們也不過是為了怕自己有事。」 「小子!你這麼說還有良心嗎?」仁慈哇啦哇啦地跳腳鬼叫起來。「虧師父們打小把屎把尿地將你養到這麼大、這麼高、這麼俊,讓你學認字、學功夫,還學會了精打細算,結果你卻這樣說師父?嗚嗚嗚……可悲呀……幫人帶孩子就是這麼的可悲呀……」 不耐煩地伸手捂耳,天驤游轉身覷向窗外,沒打算理會那個又開始胡鬧的二師父,他得想想到底該怎麼做。 他,到底該怎麼做? 她應該很開心,很喜樂,很欣慰,因為此行並沒有白來,她完成了任務。 加上她那被尋回的兄長是那樣地絕俊出色,睿智聰明,她應該要很開心,也應該要覺得與有榮焉才對。 但是不知為什麼,一個這麼「開心」的她,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甚至有些一想哭。 就在剛剛,在經過烏龍觀兩位道長的熱心引見,並拿出那塊她帶著圖來驗證的羊脂白玉觀音後,她終於見著了她那苦命的,打小便讓賊人給擄走,在道觀裡長大的大哥。 這才知道兩人早有一面之緣,他就是讓翠兒給說成了是登徒子,害她生平頭一遭心跳加速,芳心大亂的男子。 她看過「西廂記」,看過「霍小玉」,看過詩人筆下那些為了吟誦愛情而寫出的香豔詩詞,但在以往她總覺文人的形容過於誇張,沒想到當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才能領會個中滋味。 她被這個男人給吸引住了。 她真的真的被這個男人給深深吸引住了。 可能是因為他的長相,可能是因為他的談吐,可能是因為他對她很明顯的興趣盎然,可能是因為不過是初次相見,卻有種彷若前世曾經見過的心悸,但在此時她知道了,所有的可能,都將化為不可能了。 「大哥。」 在經過長長的努力後,月皎兮終於凝聚全身的力量開口,喊了天驤遊。 「妹子。」 他也喊了她,只是雙眸裡已不復見兩人初相識時的熱切及驚喜。 那雙俊眸裡仿佛築起了牆,與人隔著距離,拒絕讓人窺見牆內的世界。 「大少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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