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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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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胡說八道啦!沒經驗就別開口,那叫做打情罵俏,蜜裡調油。」司棋沒好氣的說。 「不……不會吧?」袖兒不敢肯定了,「誰都知道郡主有多討厭那小子的。」 「那是之前!」司棋長長哼口氣。「郡主雖刁雖蠻雖驕氣,但畢竟是個正值青春少艾的少女,而那姓洛的男人又生得好看得緊,一雙桃花眼老愛對著人笑,就別說旁人了,連我這早已心有所屬的都曾因他的笑容而心裡小鹿亂撞,天底下有哪個女人不愛俊俏郎?更何況那男人不但好看、會說話,且又是才情滿滿、滿腹經綸,撇開身分問題不計,你們不覺得他和咱們郡主,還真是挺相配的一對璧人嗎?」 「去去去!什麼璧人上人的!又怎麼可能撇開身分不計嘛!」 袖兒又急又慌了。 「堂堂郡主怎麼能去愛上個低三下四的僕人?這若讓王爺、王妃知道了,他們心疼郡主不敢責駡,卻肯定要拿咱們這些整日伴著她的人出氣的!要不這樣……」袖兒暗起了盤算,「咱們先去告訴池婆婆,讓她想辦法將這傢伙趕出王府,或是偷漏口風給王妃,讓她來勸勸郡主……」 她話還沒完便讓另一個丫鬟司畫給瞪眼睛打斷了。 「怎麼?敢情你是只怕王爺、王妃卻不怕郡主?日後若讓郡主知道了是咱們去嚼的舌根,你說說,郡主會怎麼對咱們?」 袖兒一聽刷白了小臉,神情更顯慌張,「那那那……那咱們該怎麼辦呢?」 「不怎麼辦!」幾個丫鬟七嘴八舌的做出結論,「咱們先聽郡主的,把人 找去,然後三不五時進去打斷,可千萬別讓他們做出了傻事,在想出更好的計策以前,也只好先按兵不動了。」 「還有一個辦法的……」年紀最小的丫鬟侍書苦著一張小臉,「就是日夜焚香,祈求上蒼了。」 書齋,薰香嫋嫋。 洛伯虎一手托腮,一手在紙上任意塗鴉,不是他不想認認真真畫幅好畫,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他原是個雜役,現在卻幾乎成了伴讀,每天得來陪朱紫紫讀書作畫下棋。 若真是陪陪也就算了,卻每每筆桿最後都會跑到他手上,只因為她老愛纏著要看他作畫,要看他寫詩,還要看他拆字玩字謎,就連隨意亂畫個兩三筆都能哄得她開心好半天。 她其實並不難哄的,他漸漸發覺。 在她撤下心防去對待一個人的時候。 他若有所思地用眼角睞了眼趴在桌畔,興致勃勃瞧著他作畫的朱紫紫,知道這位外表驕縱的千金驕女,其實內心很寂寞,並且是非常害怕寂寞的。 她被呵護疼寵、她被尊敬畏怯,但能真正瞭解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敢和她說幾句真心話或是認認真真陪她玩的,卻是幾乎沒有,尤其在這個她還有點陌生的蘇州城。 而這,也正是她會愈來愈黏他的原因吧!除此之外,他不願多想。 他沒見過王爺只是見過王妃,卻是隔了段距離的遠遠打量。 薺王妃雖然已上了年紀,卻仍是美人如畫,不難想見年輕時是個怎樣的佳麗,但她不僅人美如畫,就連性子仿佛也是,高貴冷漠,恬靜寡言,不論眼神或氣質都讓人有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這樣的女人像神只,不像母親。 她只有朱紫紫一個女兒,疼愛她是一定的,但想來會是拙於表現的吧,尤其那熱呼呼老想著貪玩的小姑娘,是得要用多少的熱情才能夠被喂飽? 朱紫紫黏他,那麼他呢? 洛伯虎有些恍神了。他明知讓這種寵壞的小女人給黏上肯定後患無窮,那麼他何以會一再順著她的要求過來陪她呢? 他生有反骨,向來不服權勢,若不是他心甘情願,管她身分是啥,又拿了什麼來做要脅,他大可以想辦法甩脫的,但他來了,來陪她,陪她玩、陪她笑、陪她胡鬧,是同情?是憐憫?抑或是心疼? 成分複雜,他閉上眼睛不願多想。 其實今日他來還有一個目的,戴小安回來了,他離開的時刻到了,但從剛剛一進門到現在,他嘗試開了幾回口,就是說不出要走的話。 他還沒開口,朱紫紫倒是先吭聲了,「嗯,這株菖蒲旁還該再加只小雀鳥的。」 他略扯唇角,笑笑無語任由著她,隨意多添了幾筆,頓時一隻活靈活現的雀鳥就出現了,卻在她愈看愈滿意時,他停下了筆。 「眼睛呢?」她看著他,推肩提醒。 「不能畫眼睛的。」 他拋開筆,學她也趴到桌上側著俊臉。 兩張同樣好看的臉相距咫尺,眼兒對望,像是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在討論著一個屬於成年人的話題。 「為什麼不能畫眼睛?」她追問。 「聽說過唐寅嗎?根據傳說……」他小小聲的開口,語帶神秘,「他的畫裡若有動物,都是一律不能畫眼睛的,因為哪……」他笑笑眨眨俊眼,「一畫了就會躍然騰出紙上,化形遁走。」 「你的意思是……」朱紫紫皺起眉頭瞠大眼,「畫鳥鳥飛,畫虎虎跑,畫蛙蛙叫?」 他點頭,「你果然不笨。」 一邊說還一邊伸手敲她頭,像在嘉勉一個聰明的孩子。 「什麼笨不笨的呀!」她揮開他的手,嬌嗔道:「你當我是傻子呀?那是唐寅,幹你的畫何事?」 「唐寅字伯虎……」他繼續小小聲的說,「和我的名字一樣。」 「所以呢?」在演戲嗎?她瞪著他,好想好想笑,卻是死忍住。 「所以不得不防備羅!」 「防你的頭啦!」她伸指掐他鼻尖,掐得他哇哇叫,「瘋子一個!」 「不瘋的……」 洛伯虎也陪著笑,伸指好玩地捏撫著她那鮮果似的臉頰,軟軟的真舒服,這千金小姐的膚質果然和常人的不太一樣,捏久了會上癮的,他滿意地聽到她哇哇叫後,才繼續說:「我曾有一回畫了一隻大貓,隔天起床畫紙上空蕩蕩的,桌上卻多了一堆死耗子。」 「騙人!」她嗤之以鼻,擺明著不信。 「不信就算了。」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長指沒事可做只得改為移往硯臺,百無聊賴地研起了磨,心裡卻在盤算著,該怎麼開這個口,說他要走了,要她自己保重? 「嘿!但如果是真的……」朱紫紫還沒從前面一個話題中抽離,眸光熠熠,「那你在紙上畫了個喜歡的人,點上了眼睛,會不會就讓他被賦予了生命呢?畫一張變一個,畫兩張變兩個,那不就不會再孤孤單單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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