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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那道前一陣子深烙在她心頭的傷痕,似已逐漸被撫平,疤痕雖還在,卻已不再像之前那般,一想起便要嚷疼了,說起來,她還真的要感謝駱雲天這死皮賴臉兼瘋狂藥罐子的及時出現。

  她憶起洛伯虎曾經說過的話,他說他這輩子只是為了要幫她們牽姻緣而認識了她們的,心頭不禁升起淡淡的感傷。

  如今看來,莫非月老的話竟是真的?因為就連她都變了,變得接受了……

  她們的傷陸續癒合,那麼洛伯虎的呢?會有人幫他癒合嗎?每割捨一次便要痛上一次,不論他對她們究竟用了幾分真心,但總還是會難受的吧?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安沁楹陡然覺得一陣疼痛襲來,她原當是撞到了一堵牆,等看清楚後才知是他,她疼得一邊揉鼻,一邊開罵。

  「駱雲天!你有病呀?哪有人停下來之前不先說一聲的?很痛耶!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他從未寒著嗓對她說話,滿心困惑不解,安沁楹抬眸,看見一雙冰冷的眸子。

  或許是這傢伙平日溫柔斯文、深情體貼慣了,她還未曾見過他變臉時的模樣,是以竟莫名其妙感到有些害怕。

  她甩甩頭,暗罵自己膽子變小了,想她安幫主什麼場面沒見過,竟會怕一個藥罐子變臉生氣嗎?

  駱雲天不再說話,只是突然邁開大步,步履加快,體貼溫柔不再,活像是要拉著她上戰場一般。

  「夠了!」

  狼狽地被拖了幾步後,安沁楹終於發鋼,甩開他的手,她雙手擦腰怒瞪著他。

  「藥罐子!把話先說清楚再走,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駱雲天冷瞟了她一會兒才開口,「你不應該在我身邊的時候還想著別的男人。」

  想別的男人?

  安沁楹有些傻眼的回想,這才發現他的控訴並沒有錯,她是在想著洛伯虎。

  這傢伙是會讀心嗎?還是她的表情太過明顯?

  「是的,我是在想著別人……」她爽快點頭,「但那又怎麼樣?」駱家少爺,你也管得太多了吧!

  「又怎麼樣?!」他自齒縫間擠出話來,「我已經按你的要求將你的吼吼給找了回來,你也答應了要跟我正式交往,那就不該再去想別的男人。」

  安沁楹冷眸回視他,「藥罐子,我同意的只是交往而不是交『心』!你有本事自己去試試看,看想誰和不想誰,是不是可以完全按著自己的意思來。」

  他仍是控制不住心頭的酸意,「但至少你應該要努力。」

  她冷嗤,「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努力?怎麼知道剛剛我不是在心裡罵他?」

  見他欲開口,她舉高手喊停,「夠了!我不想和你吵,我以前常聽人說女人是最不可理喻的,但現在我才知道,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我不和你吵了,我要回去了……」

  她舉步想走卻讓他扯住了。

  駱雲天拉緊她,半天沒作聲,盡是拗氣地不許她離開。

  「拉什麼拉?要拉不會去茅房里拉呀?」

  反正她粗魯不文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也從沒打算在他面前佯裝成大家閨秀。

  「對不住!」聲音很小,卻已是用了他最大的努力。

  「懶得理你。」她想甩脫,卻發現他手勁大得驚人,「放開我!」

  「不放!」堂堂一個大男人卻發出小孩子賭氣時的聲音,「我不要!」

  安沁楹火大了,「駱太少爺!你以為天底下的事都是你說不放就能不放,說不要就能不要的嗎?」

  她正待發鋼卻讓他猛一使勁,將她往後拖進他懷裡,伸出雙臂由她背後將她摟緊,緊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了,她原想咬牙提足往他腳上重重踩下去,卻聽見他悶悶的低語。

  「對不起!小楹,我不該隨便亂發脾氣。是的,我承認,我已經不再是一個藥罐子,而變成了一個醋罐子了,自從我愛上你之後……」

  醋罐子?!他的話讓她險些噴笑,只得趕緊咬牙忍住。

  「還有,所謂可不可理喻的分別並不在於他是男人或是女人,而是在於一對男女之間,誰愛誰比較多罷了……過多的愛會讓人喪失自信、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適切地表達,是以變得不可理喻……」

  他的話讓她有些感動,但她不想讓他知道,更不想讓他以為打著愛的名義,就有權恣意妄行甚至傷人了。

  見她半天不出聲,他擔心地問:「小楹,你願意原諒我嗎?」

  她冷冷哼了一聲,「如果我說不願意,如果我叫你滾,你就會乖乖地滾開嗎?」

  她的話讓他僵了一僵,想起了那段她叫他滾開的往事。

  「我不會!」他將臉深深埋進她發間,雙臂更加死力箝緊她。「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會了!我愛你!我絕對不放手!怎麼也不放手了!」

  「駱雲天!」她忍不住大叫,「你是想乘機把我夾死嗎?」

  「你說原諒我了,我就放開。」那素來斯文的嗓音只剩下潑蠻了。

  「如果我不說呢?」

  「那我就還要夾!一直夾、一直夾,夾到你求爺爺、告奶奶,像張面皮一樣。」

  「你好野蠻!」

  「我就野蠻!」

  他一句她一句,戰火不知不覺被消弭,倒像是小兩口在拌嘴。

  「我不但會夾,還會呵氣搔癢……」

  駱雲天終於鬆開她,但改以搔癢攻勢,攻得她閃避不及,怪的是,他很清楚她的弱點,知道她哪兒最怕癢,哪兒最容易被攻陷……

  最後,安沁楹被降服在他懷裡,她又是笑又是微駭,害怕他對她的太過清楚。

  她伸長手臂,將兩人撐開了點距離,注視著他的眼睛,「你知道我那麼多的事情,是因為法術嗎?」

  他笑著搖頭,「其實我不會法術的,那天你的大刀被移,身子被定只是有人從旁暗助罷了,就算我真的會也不能拿來用在你身上,因為那樣得到的感情就不夠真實了。」他認真道,「小楹,我對於你的認識,是靠自己去摸索的。」

  「怎麼可能?」她才不相信。「我們素昧平生,連好好坐……」連好好坐下來談心都不曾。

  「不能說!」駱雲天出聲打斷,讓她嚇了一大跳。

  「你有病呀?突然那麼大聲做什麼?不會吧,你連我想什麼、說什麼都要過問?哼!我就偏偏要說,說我們連好好坐……」

  為了不讓她有機會說出他不想聽到的話,他只得重施故技——

  將臉降低,他用嘴堵住了她的所有聲音。

  第九章

  後來她才知道,他是要帶她去看山中流螢的。

  山谷裡黑幕沉沉,流螢娑飛不斷,比天上的星子還要璀璨。

  「為什麼這個時候這裡有這麼多的流螢?」

  安沁楹在他身邊小小聲地問,語氣中有些震懾。

  她雖是生長在山林裡的,但素來事忙,哪會有此雅興,也從沒有人會想要帶她去看流螢,是以她還是頭一遭見著了如此大的陣仗,滿山滿穀的流螢。

  「因為現在是它們的繁殖期……」駱雲天也小小聲地在她耳畔低語,「它們必須群聚在一起,才好從中找出它們的配偶伴侶,那些光,是它們用來吸引伴侶的手段,它們的壽命短暫,雄的會在交配後不久就死去,雌的可以長些,但也是在產卵後不久就會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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