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丸萱 > 徵婚啟事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考完聯考,還沒放榜,學校老師和校長都很看好她,只因她的成績一直都是校內第一名;她住校,不回家,只想找件事專心,那就是念書,十七歲後,除了寒、暑假剛開始,她會回家住個三、五天,之後她會藉口要上輔導課,所以得回到學校。

  考完試回家的那一天,她習慣的穿過林奶奶的房間,踏上樓梯往二樓走去,卻不小心聽到——

  “念什麼大學?念那麼多也沒路用,又不是男孩子;隔壁的季村長不介意她被男人玩過,就讓她嫁過去吧!聘金人家肯給六十萬,算是不錯了。”林奶奶在房裡說道。

  踏上樓梯的腳就懸在半空中,她轉身推開奶奶的房門,顧不得什麼大戶人家女孩子的形象,對著房裡的人大吼道:“我要念大學!我不要嫁人!”

  “女孩子本來就是要嫁人的,念那麼多書做什麼?我跟季村長簽了字,白紙黑字,不能反悔!人家挑好日子你就嫁,季村長有什麼不好?雖然是續弦,但是人家不嫌棄你就好,你有什麼資格反對?”

  當天晚上,她逃家了!

  十八歲時,她終於認清了一件事——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嘴巴說的都不是真的;而白紙黑字是她奶奶說的,白紙黑字就不能反悔,所以她能信的就只有白紙黑字。

  她沒地方能去,便選擇了一個住在新竹的親戚,跟林家有層關係——過世的爺爺有個弟弟,入贅到別人家,爺爺雖過世但林叔公仍然健在。

  叔公沒有林家那種重男親女的觀念,他比林家任何人都疼林舞陽,也因為他膝下無女,連個孫女兒都沒有,叔公疼她像是自己的孫女兒一樣,大學學費也是叔公出的。

  叔公沒有通知林家的人說林舞陽在他這裡,他要林舞陽好好完成學業;能念書就能出頭,管他是男、是女,這是叔公告訴她的真理。

  到了二十歲,她偷偷回到林家,拿了奶奶的身份證件到戶籍事務所辦分戶,將她自己的戶籍獨立出來;再回到新竹辦理入戶入籍叔公家,成為真正的房客。

  林舞陽大學畢業時,叔公過世了,林家人在前來祭悼時發現了她,硬是逼她回家結婚,於是她又逃了!

  她往每個地方逃,逃得林家找不到她——

  奶奶過世,她沒回家;林爸爸過世,她也沒回家;媽媽過世,她更不會回家!

  大家找她找得急——季村長沒娶到她,惱怒的把帳全算到林家頭上;季村長的妹夫是有頭有臉的公司老闆,設了一個局讓爸爸賠掉了林家祖產,讓林家在一夕之間全都沒了!

  而她是知道的——林家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

  她沒有管,叔公在世時就不讓她管;叔公曾說,她已離開林家的戶籍,就不需要再去管林家的事,她是叔公的孫女,不是林家的孫女。

  她不會回去,因為那些人已經跟她無關了!

  唐雅君合上嘴,只因東方厲的臉色看來頗為有趣——一陣青、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灰;她知道他正怒氣衝天,她覺得花時間說故事果然是有價值的,雖然故事不過是一堆傷疤,結痂再摳起來,然後流血、流膿,但傷痕就是傷痕,不管再怎麼掩飾就是存在的。

  “這跟永遠和一輩子有什麼關係?”東方厲緊握著拳頭,青筋微浮,他壓下心頭奔騰的怒火,總算知道她為什麼誰也不相信的原因,“永遠和一輩子是關於兩個男人,那是小陽在大學時發生的……”

  林舞陽讀大三那一年,有人向她告白,說喜歡她很久,想要跟她交往;林舞陽表示她要期限,對方答應了。

  大部分跟她熟識的人都知道,要跟林舞陽有進一步的交情,就必須寫下白紙黑字;她若簽上名,就會實現諾言。

  她的第一任男友許文敬,他簽下了三個月的契約。

  許文敬和林舞陽之間就像一般情侶一樣,老人老是黏在一塊兒,升上大四前,許文敬還親自到她叔公面前提婚事。

  在叔公面前對著林舞陽說,他會永遠永遠的愛著她,無論她的過去是怎樣,他都不會離開她,甚至還簽下契約。

  “那個男人說得很美,隔了一個月,他就和小陽的表姐結婚了,因為他從小陽的表姐那裡打聽到小陽的過去,而他不能接受未來的妻子曾被男人玷污過。”

  處女情節是男人的致命傷——男人自己能在外面玩遍女人,卻不許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碰過。

  “Shit……”

  唐雅君睨了他一眼,“另一個男人並沒比許文敬好到哪裡去……”

  陳博生是追求林舞陽的第二個男人,他打聽過她的過去,連最隱私的部分都打聽過;他是許文敬的老同學,從他那裡聽過這個女人,對她產生了興趣,在看到她的時候,當下便愛上她了。

  這是林舞陽在實習時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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