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田芝蔓 > 灶上生金 | 上頁 下頁 |
| 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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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逍還未說完,蘇沐暖就鼓起了頰,氣得偏頭去了。 「小沐……你生氣了?」 「我每做一道菜就是想著賺你的錢嗎?」 「不是賺我的錢,是我們一起,而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只是改良得這麼好,不做廣聚樓的特色菜,可惜了。」 「我不要!」蘇沐暖倔了,她握起拳頭重重搥了尹逍肩頭一記,可惜他肌肉結實,她的手還比較痛。 「你別生氣,我道歉,當我說錯話了。」 「什麼叫『當』?本來就是你說錯話了!這事我特地給你做的耶,你要讓人人都吃得到?」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尹逍吃了羊肉,身子暖,聽了這話,心也暖,他將蘇沐暖拉進懷裡,緊緊地擁著她,好半晌不說話。 蘇沐暖不好意思了,想推開他,他不肯,直到聽見他似乎是吸了吸鼻子,她才震驚地瞪大眼,「你哭了?」 「沒有。」 「我看!」蘇沐暖硬是推開尹逍,要說他哭是誇張了點,但眼眶有些紅卻是沒錯的,「你需要這麼感動嗎?你若真開心,我繼續學其他你愛吃的菜好嗎?以後常常做給你吃。」 「好。」 「你啊,有什麼好這麼感動的。」 「我是真的開心,我在康程府城時受流言蜚語纏身,忍著身敗名裂的閑言沒有妥協,來到長溪村一切都值得了。」 「阿逍,過去的就別想了。」 「你說得對,這個時代對女子不甚公平,對男子卻相對寬容許多。當時很多人勸我納了那女子就是,就算不喜歡她,也不會影響正室的位置,我依然可以把正室留給我想要的女子,如此我也免受始亂終棄的閑言,不需多久流言也就平息了。」 「可你不要?」 「我父親從沒有一日想過要納妾,就連母親懷了我,要給父親找個房裡人,父親都拒絕了,為什麼?因為他們夫妻鶼鰈情深。我父親雖過世得早,但我是親眼見過那樣的夫妻和睦的,所以我不要什麼通房、良妾,我只要一個妻子,一個我所愛也愛我的妻子。」 蘇沐暖曾想過,尹逍再愛她,終有一天也是會納妾的。一般人或許沒有能力納妾,但以尹逍的家世,後宅有一堆妾室又有什麼好意外的?她很抵觸,真的,可她從沒想過她一直開不了口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卻自己先開口說了。 「你只想娶我一個?」 「是!這是老天給我的獎賞吧,因為我一心一意,所以老天讓我來到長溪,遇見你。」 「這是你說的,以後你要納妾,就遭天打雷劈。」 「好!」尹逍舉起手就要起誓。 倒是蘇沐暖不舍了,抓住他的手捧在心口。 尹逍另一手繞過蘇沐暖的腰,摟緊了她,被蘇沐暖握住的手輕輕蹭開了,改而扶住她的後頸,領著她接近,讓兩人的唇相貼。 尹逍知道這麼對待蘇沐暖不合禮教,可他想要她,不肯放手,他的唇嘗夠了蘇沐暖的,還要更進一步,嘗著蘇沐暖的耳廓,輕吮她小巧可愛的耳垂、白皙細緻的頸子,還有……雪白的胸口。 突來的敲門聲讓兩人有些慌張,蘇沐暖猛地推開尹逍站起身,退到了一旁。 尹逍看著蘇沐暖紅得要滴血的臉,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情,這才沉聲開口,「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掌櫃,他一進門就看見退在一旁背對著門的蘇沐暖,再看東家臉上未褪的紅暈……雖然兩人差送聘就成未婚夫妻了,但這種的事還是不合禮教的,掌櫃意會,「小的什麼也沒看到。」 蘇沐暖本已經轉身回來,一聽這話,臉更紅了。 尹逍給了掌櫃一記眼神,掌櫃連忙轉移話題,說了正事。 「東家,外頭來了縣衙官差,說要拘提你,我給了點銀子打點,才把官差先留在包廂。」 「拘提?憑什麼?」 「哄抬芸薹籽價格,坑殺良民。」 「哄抬?物以稀為貴,供不應求漲價本就合理,哪來的哄抬?」 「是這個理,可官差說了,芸薹本來價賤,若是使手段增加芸薹的需求量,而後利用此事來哄抬價格,這就是犯了法。」 「可笑!我有逼人去種芸薹嗎?」 蘇沐暖聽了這事,方才的尷尬都拋到腦後了,「你上回賺了不少銀子,損失的又都是大地主,這是遭嫉了。」 「放心,這不是事,這次的芸薹種籽能有這麼大的收益,我也是始料未及,賺得多了些,難免受人嫉恨。」 「真沒事?」 「沒事,商人本就低買高賣,我沒鼓吹人種芸薹,縣衙還能拿假證據污陷我不成?」 蘇沐暖知道尹逍說得沒錯,可她就是覺得心上沉沉的,有一股不祥的感覺。 尹逍去了縣衙,縣官立刻開堂問案,尹逍聽了縣官安給他的罪名,當然分辯,「大人,小民乃是貿易商行,本就是靠著把東西由供給多的地方運往需求多的地方以賺取銀子,小民不知犯了何罪?」 「你若不是有預謀,菜籽可以這麼快運到?」 「大人,芸薹籽價賤,本就容易買到,小民的商隊走遍半個天下,要把屈屈幾十斤重的菜籽運來縣城,也不過幾天的事。我見全縣城的芸薹籽都已售罄卻還有需求,於是運了芸薹籽來賣。 「要是其他商行有這樣的商隊,想必也會這麼做的,只是其他商行或許沒有小民商行的本事,也或許沒有眼力看見這塊寶,錯失了賺銀子的先機,導致各鋪子為了爭搶芸薹籽而競價求售,這才讓芸薹籽漲到這價格,怎能說是小民哄抬?」 縣官沒想到尹逍的道理一條一條的,竟一時被堵住了,不過他背後並不是沒有高人的,忙道:「尹逍,你以為本官沒有證據?」 「大人,不管是小民鼓吹農民種植芸薹,還是任何能證明小民哄抬價格的證據,都請你拿出來,否則這罪,小民不敢認。」 「你說,你若不是早有預謀,又怎麼知道芸薹籽能榨油?」 尹逍沒想到哄抬芸薹籽的罪名不是唯一的,縣官竟會提起自製菜籽油一事。 榨菜籽油這事雖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不多,縣衙能掌握此事,定與孫剛脫不了關係。 他與蘇沐暖說親的事是按了下來,但孫剛想來不肯再等蘇家慢慢考慮親事的事,再加上他依然參加了專賣司的競價,這可不是秘密,孫剛這是在反擊。 「這事是小民無意間發現的,小民名下產業有數家酒樓,每年油的用量十分可觀,多年來不是沒想過自製食油降低成本,如今有了好機會,自是不能放過,商人,求利而已。」 「求利而已?尹逍,你賺錢的本事當真不小。你要榨油,少少的菜籽自然是不夠的,便想著如果無須由各地運來菜籽,甚至是以更低的價格購入菜籽,那有利為何不圖?所以你先是放出風聲,鼓吹種植芸薹,趁機哄抬芸薹籽的價格大賺一筆,坑殺農民。而農民發現芸薹只能作肥,受騙上當,又因產量太高,菜籽的價格自然會下跌,你再以低價購入菜籽榨油,好一個連環計啊!」 尹逍不否認這是個好計,但想出這計的人不是他,是孫剛,他可沒這種黑心腸坑殺良民。當初他會運來菜籽,的確是看中了蘇沐暖仙選之人的名聲,知道有利可圖,再加上聽聞大地主們租地欲種芸薹,這些大地主向來剝削佃農,他不覺得賺他們的銀子有什麼過意不去的,且他為了不讓一般農民損失,特意抬了十倍價,就是知道一般農民買不起,只有大地主有這本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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