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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好吧,我只好給你看證據。」傑森冷笑,這就是他手中的王牌!

  「拿過去仔細看個清楚,告訴我那是不是蓓媚兒的筆跡,信中的內容又是寫些什麼,你自然明白我是不是在說謊。」

  傑森把他背著蓓媚兒保留了好幾年的信交給柏納,那是當初她派他交給她父親,她父親又一時粗心來不及處理掉的信函。那時,他讓前任的賽維柯公爵以為他已經燒掉這封信,然後偷偷藏起來放到現在,賽維柯公爵沒發現,蓓媚兒當然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所以他才能選在最有利的時機,給蓓媚兒致命的一擊。

  傑森帶著陰狠笑容看柏納,看他那張迷惑人心的俊臉在瞬間扭曲變色,臣服於紙上那些殘酷的字眼——

  致父親大人:

  劣女蓓媚兒在此向您請安,同時向您報告我在這兒受訓的狀況一切艮好,預計再過幾個月,就可綬封為騎士,請勿掛念。我寫這封信的目的是想告訴您,日前所討論的佈局皆已安排就緒,假造的叛國信件以及坎薩貝羅王國所賜予的財寶皆已派人藏匿在麥克尼爾堡,並且有我們的人在堡中接應,只等著父親大人輾轉向國王揭露此事即可。

  誠摯的建議父親大人儘快策動此一事件以免夜長夢多,麥克尼爾家族日益坐大且對王室忠心不貳,恐會成為日後推翻王室的絆腳石,宜儘早除去才是。

  敬祝 身體安康

  蓓媚兒一零五一一年三月一一十三日于安東尼堡

  有禮的問候,漂亮的筆跡,這封信確實出自蓓媚兒的手。

  柏納血色盡失地看著信上的日期,那是發生在五年多前的事,當時她十六歲,而他十八,尚留在她家接受訓練,她卻已經在策動陰謀陷害他家族。

  「我還是不信。」一個年僅十六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心機?「她那時才十六歲,不可能如此惡毒。」何況任何人都有可能假造她的筆跡,不能妄下斷言。

  「十六歲就能決定很多事,柏納,是你自己太天真。」傑森冷冷地規勸柏納,這些都是他從蓓媚兒身上學到的。「你要明白蓓媚兒大人所受的教育和你不同,你們雖然同樣接受騎士訓練,但她學習的可不是濟貧扶弱那一套正統騎士哲學。在她的觀念裡,求勝才是第一要務,其餘的都可以滾一邊去。」包括愛情。

  「不,她不可能……」柏納依舊不敢相信麥克尼爾家之所以滅絕,完全是因為蓓媚兒的陰謀,寧可相信那是她父親的主意。

  「你太單純了,柏納,難怪會被蓓媚兒大人耍得團團轉。」傑森乾脆把事情挑明。「你以為你能僥倖逃過一劫是偶然嗎?錯了!這件事是蓓媚兒大人安排的。是她派人送信警告你好讓你能及時逃過國王的追殺,目的是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保護自已,因為她一直相信你是一名好騎士,必定能夠躲過國王的追擊。」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他會躲進修道院,避過她和國王的眼線。

  「不可能!」聽見這事,柏納的臉色更難看了,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往事,以及和蓓媚兒在聖馬丁修道院初遇時,她那打趣的眼神。

  「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不可能的!蓓媚兒她……她……」那封半夜緊急送到的信,那些追在他後頭把他砍成重傷的人馬,都是她一手主導的?

  可能嗎?她真的是那麼壤的一個人?如果這些事都是真的,她怎麼還能毫不愧疚地擁抱他,和他夜夜纏綿到天明?

  「看來你還是不願意相信,真是個可悲的傻瓜。」傑森鄙視地輕歎。「你若還是不相信的話,現在就上樓去問她,她會告訴你是誰在說謊。」證據確鑿,諒她也無法爭辯。

  「另外,我還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傑森乾脆一次說個夠。「達斯洛王子戰敗那一天,她並沒有喝下那杯有問題的飲料,她是故意藉此考驗你,逼你釋放出戰士的本能,好將你留在身邊。」

  也就是殺人。

  聽到這裡,柏納再也聽不下去。他要上樓去問個清楚,他要知道這一切是不是都是蓓媚兒的主意,他是否只是她遊戲裡面的一枚棋子。

  緊捏住手中泛黃的信件,柏納二話不說,邁開腳步就要衝上頂樓找蓓媚兒,傑森卻在這時候叫住了他。

  「等一下,柏納。」傑森的眼底浮是不屑。「煩請你轉告蓓媚兒大人,就說我恭喜她變軟弱了。」

  柏納不懂傑森話中的意思,也沒空管,三步並作兩步,直往蓓媚兒的房間沖去。

  另一方面,在房間內準備就寢的蓓媚兒則是一直覺得頭暈,作夢也沒有想到柏納會怒氣衝衝地沖進她的房間。

  她挑高眉,無聲地詢問他是怎麼回事,柏納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靜下心緩緩地開口。

  「告訴我,這是真的嗎?」他攤開手中的信件要她看仔細。「麥克尼爾家族之所以被趕盡殺絕,完全是因為你的關係?」

  柏納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手不要發抖,盡可能的告訴自已沒這回事,這完全是一場誤會,然而她乍然轉白的臉色早已無聲地洩漏出真相,這是事實,她真的做了這件事。

  「原來我只是這場遊戲中最愚笨的傻瓜,謝謝你到最後才讓我知道這些事。」他將手中的紙條捏成一團,心中的怒氣像氾濫的河水一樣急速湧出。

  傑森說的對,他是個可悲的傻瓜,從頭到尾他都被蒙在鼓裡,享受前所未有的激情,可惜這激情不是真的,只是一場被精心策劃出來的遊戲。

  「柏納……」蓓媚兒不曉得該怎麼告訴柏納;她也和他一樣驚訝。她可以猜想得到這封信是誰給他的,除了傑森之外,不會有別人。

  「這封信是傑森給你的?」她問。

  「沒錯。」柏納忿忿地丟掉信,睥睨著她。「他還要我轉告你說:恭喜你變軟弱了,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柏納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蓓媚兒懂。傑森是在嘲笑她的心腸變軟、意志力變薄,因為若是換成過去,她一定不會留他活口,必定會在他出口威脅她時,就一劍殺了他。

  她是變軟弱了,為了眼前的男人。她為他丟掉了許多東西,包括她賴以生存的陰狠心腸,聽多了他的話,她開始變得尊重生命,不再老想著殺人。

  她為了他改變這麼多,他都沒看見嗎?為何他的眼中積滿了不屑,只因為她在年少時犯下的錯誤?

  然而,無論她有多後悔,她都無法改變既成的事實。她是可以否認,但時時刻刻害怕他會發現真相的感覺太累了,她已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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