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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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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瞭解什麼?他有被人說過是怪物嗎?他曾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推倒在地上,警告他不准接近她的兒子嗎? 不,他不可能知道!他的父親是正義的化身,是騎士的典範,他永遠不可能知道,被教導不擇手段、只求勝利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滾開!」重重地揮掉柏納的手,蓓媚兒收回劍,朝她的房間邁去。「我不要再聽你說這些廢話!」 對,她不需要他的憐憫,她只需要平靜。只是,為什麼她的腳步會越走越快、越踩越急?她在跑嗎?跑離背後那一道道既同情又嘲笑的眼光? 「蓓媚兒!」 身後那急切的呼喚像鬼魅般追著她,不肯讓她平靜,她好想捂住耳朵什麼也不聽。 「滾開!」她果真捂住耳朵。「給我滾,給我滾!」 就讓她一個人度過這既可笑又荒謬的一刻吧,她的母親從不在乎她,她卻還在為她的死而傷心。 你是個怪物,是怪物! 她不是,她不是!她只是個人,只是一個被教導不可以軟弱,為了成功可以犧牲掉一切的人,不是她母親口中的怪物,她不是! 「蓓媚兒!」 她捂住耳朵搖頭,直到被一個蠻橫的力道硬生生地把她拉入一堵堅硬的胸膛時,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事,又身在何處。 「柏……柏納。」她竟在不知不覺中跑回房間。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蓓媚兒啜泣。 說來可笑,她從不理會外頭的閒言閒語,從不在乎旁人怎麼說她。可是她在乎母親的看法,或許是因為太在乎了,才會造就今日的她。 「我知道。」下顎緊緊抵住她的頭頂,柏納的言語間淨是心疼。「我瞭解你的感受。」 一個不受疼的孩子心中可能會有很多委屈,然而她不只是不受疼,而是被自己的母親視為怪物,這對任何一個渴望親情的孩子而言,都是一個打擊。 「她為何不能愛我?」像個溺水的人緊緊抓住柏納的衣領,蓓媚兒無法接受這個打擊。「為什麼她的心中只有裡奧,為什麼?」 她問柏納,而柏納無法回答,他不是賽維柯公爵夫人,不能也沒有資格代替她發言。 「我不知道,蓓媚兒。」他歎道。「我只能說,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一旦認定了某一個人或討厭某一個人,經常會沒來由的繼續喜歡或厭惡下去,這也許就是公爵夫人的想法。」除非她能有機會去認識她女兒,否則這種毫無理智的厭惡感一輩子都不會消失。 柏納不願意明講,怕傷蓓媚兒的心,然而蓓媚兒早已心知肚明,只是還傻傻地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期待她母親終究能夠改變主意接受她。 她……真傻,是一朵又蠢又笨的血薔薇。 「你也是如此嗎,柏納?」她突然想知道他的心思。「你也會像母親一樣,沒來由的討厭一個人?」蓓媚兒很認真地扣住柏納的眼睛,讓他無從遁逃。 「我不——」面對她直截了當的問法,柏納只得認真思考。 「是的,我也會。」思考了大半晌,柏納終於承認自己也是一個主觀意識很強的人。雖然教會一直教導他們不可以有這種想法,但他還是無法免俗下意識地將人們分類,歸納出喜歡或厭惡。 「那麼,你討厭我嗎?」獲得他的回答後,蓓媚兒接下來的問題更直接、更難以回答。 「不……」這回柏納沒有絲毫猶豫,否認的話一下子沖出口。 「那就是喜歡?」蓓媚兒立即要求更明確的答案,直視柏納的臉。 有片刻的時間,他就只能這麼看著蓓媚兒,看她既柔美也剛硬的臉部線條,半天開不了口。 「不是討厭,就是喜歡;你的世界一定要這麼分明嗎?」呆看了她許久之後柏納苦笑,很難適應她這種咄咄逼人的個性。 「對,我的世界就是要這麼分明,絕不接受其他答案。」她就是這種個性。 「我在等你的回答。」蓓媚兒不只咄咄逼人,更不容許他逃避,直抓住他的雙臂要他正視她的問話。 他怎能逃避?柏納苦笑。他們兩人是如此的不同,雖同樣生在騎士之家,卻發展出南轅北轍的個性,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更像兩塊南北極不同的磁石,緊緊地吸引對方。 「喜歡。」既然無法強迫自己挪開追隨她的視線,柏納只得承認。 「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或許打從看見她那雙綠眸的第一眼起,他即迷失。也或許從聽見她是賽維柯家族的血薔薇時,他即忍不住體內奔騰的血液,渴望追隨曾經錯身的傳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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