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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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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說不想生在富貴之家嘛,多累!」桑綺羅揮手招來小二換茶,順帶瞄了那些男人幾眼。「你想想看,稍稍表現出嫉妒,人家就說愚不可及。不妒忌,又被人指責不盡責任。追根究柢,這一切明明都是男人花心的錯,可罪名卻由女人來擔,還不累嗎?」 桑綺羅這一席話表面說得輕描淡寫,可實際上卻是在暗罵天下男性守不住節操,當場氣壞了一屋子沒品的男人。 「小姐說的是,真的是很累。」看到所有男人咬牙切齒的表情,萍兒這會兒總算會意付來。 「幸好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萍兒萬分慶倖。」她一邊答腔,一邊忍住笑。虧小姐想得出這種反駁的方法,實在高招。 主僕兩人心照不宜地交換一個笑容,你幫我、我幫你的互相斟茶。所有男人都氣不過,希望全寄託在章旭曦身上,期待他想方法為他們扳回一城。 好,就跟你拼了。 章旭曦暗暗決定,妒婦說不過她,換貞節總行吧!他就不信她又能拿這議題掰出什麼高論來。 「諸位,我說朱子真是了不起啊,居然能說出『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這句話來。」章旭曦再接再厲道,周圍男人立刻答腔。 「沒錯,是了不起。」大家的眼睛又瞄向隔壁桌。「女人的貞潔最重要,朱子這番話,真個是千古名言啊!」 哈哈哈! 這是一屋子男人第二次大笑,目標一樣對準隔壁。 聞聲,桑綺羅立刻又揮手招來小二要萊,跟一大群男人對抗,得先補充體力才行。 等她吃得滿意,喝得愉快之後,她才笑吟吟地對著萍兒道:「老實說,我最恨那些說是一套,做是一套的人。」嗯,今兒個用餐氣氛真令人偷快,老有一大堆男人瞪著她。 「小姐您指的是?」這回萍兒不需要暗示,就能明白桑績羅的想法,連忙接口。 「朱子。」 桑綺羅毫不客氣地直指朱熹,教當場所有男人倒吸一口氣。 「萍兒不懂,朱子到底做了什麼事讓您這麼生氣?」 萍兒這疑問,也是大夥兒的疑問,只見桑綺羅笑著回答。 「因為他妹妹丈夫死的時候,他曾寫信勸他妹妹守寡。可他自己卻不尊重女性貞節,納了兩個尼姑為妾。」 「什麼?他納了兩個尼姑?!」萍兒這話故意喊得又亮又響,就算是路過茶館外的行人,也都知道朱熹納尼姑為妾的事。 「所以我才說我討厭表裡不一的人嘛。」桑綺羅甜美地微笑聳肩。「心口不一,難怪朱子在世的時候沒有受到重用,學問還被稱為偽學,果真是其來有自。」 打完最後一仗,桑綺羅決定打道回府,而且一點也不意外在站起來的時候,被一群男人大軍壓境。 喲,她的頭頂上什麼時候飛來一團烏雲,而且各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她拉拉裙擺,撫平縐褶,然後愉快地對著頭上的烏雲說道:「對不起,請讓讓。」第一道被移除的烏雲就是章旭曦。 「我要回家了。」她笑得很甜,看得出心情很好,輕盈的步伐可比仙子。 「輸了。」 看著她和萍兒離去的身影,其他烏雲一臉慘兮兮地叫道。 「怎麼說都輸,這個娘兒們的嘴真是厲害,歪理一堆……」 身後傳來七嘴八舌的討論聲,內容不外乎是桑綺羅有多行之類的話,氣壞了章旭曦。 她能有多行? 他不自覺地拔腿狂追。 說穿了,她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能有多厲害? 他終於追上桑綺羅。 他章旭曦才是「金陵第一論師」,他才是! 「桑綺羅!」 他終於趕在她離去前叫住她。 「我警告你,呼呼……別……別得意。」他追得喘吁吁。「你不過是舌尖嘴利,別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沒想到他的努力只換來輕藐的一瞥。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了不起,是章公子您自個兒誤解了。」她才沒那麼無聊。「但我同時也想奉勸你,別老玩這些幼稚的遊戲,多花一點心思在工作上才是上策。」 所謂的「幼稚的遊戲」,指的顯然就是他跟蹤她,和妄想在茶館公開侮辱她這兩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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