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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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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無法接受孤單,無法接受被所有人遺忘的孤單,常常恐懼自己會突然在這個世上消失。 而在此刻寂寞的侵蝕中,她更想要見他——她已經十來天沒看到他了。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念』過什麼人。 當初跟俊在交往時,稍稍念起他,他便出現在她身邊。他是個完美的情人,沒有讓她受過一點委屈,甚至是思念之苦,也從未有過…… 或許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的『暗戀』吧? 單戀總是酸苦的,心情強烈起伏,讓她多愁善感得像是初識愛情的少女一般,一遍一遍地想著那人…… 她將結完賬的東西放進購物袋裡,抿了下唇,看了下時間——六點半。 他吃了嗎? 她拿出手機,緊緊握在手中。 要打電話給他嗎?要打嗎?還是她能夠去找他呢?泰爾斯飯店就在附近啊…… 他會不會覺得她糾纏不清?會不會感到厭煩? 她重複地想著,不知不覺,竟已走到泰爾斯飯店前面。她仰望著最高處,吸了口氣,終於下定決心撥著他的電話號碼。 而就在要按下通話鍵的那瞬間,她看到一輛銀色轎車在飯店門口停下,門房連忙上前開門,首先下車的是個福態的中年男子,接著,一名窈窕端麗的女子也下了車,是……陳氏集團的千金。 泰爾斯的大廳經理快速出來迎接,遠遠便聽到他的話。「唉呀,陳董事長、陳小姐,這邊請這邊請,董事長現在正在開會,所以得請您們稍待片刻……」 韻涵愣愣地望著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緩緩地抬頭,望著飯店的最頂處,她知道有著一大片落地窗的,是他辦公的地方…… 她說不上來心頭的感受,似乎苦極了,又酸澀極了,隱隱絞痛著。 對他而言,她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半睡半醒之際,連韻涵被開門聲驚醒。 是他嗎?他回來了? 她忙在沙發上坐起身,撥了撥淩亂的頭髮、抹了抹臉,正襟危坐地朝門的方向望去。 門在下一秒開啟,周顥成進了門,依然習慣性地往沙發的方向看去,然後,他頓住了,有些驚愕地與等著他的韻涵四目相對。 「還不睡?」他收回目光,將鑰匙擺一旁,隨口問道。 「我……等你。」 「等我?在這麼冷的晚上?」他解扣子的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笑了出來,卻笑得淒涼又嘲弄。「連小姐你是怎麼了?嗯?」 韻涵的眉愣愣地皺了起來。她知道他不太對勁,也被他罕見的輕浮引出了滿腔委屈。 她緊抿著唇。為什麼要這樣質問她呢?她不過是擔心他呀,這是錯嗎?她因為心裡有他,所以對他掛懷、每天晚上一直要到知道他回來後才得以熟睡,可是他卻什麼都不知道…… 她今晚的舉止是怪沒錯,也的確是有違往常的習慣,但那也是……那也是因為看到他和陳家二小姐在一塊,她難過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除了在這裡等他,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她一肚子的苦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但他卻接下去了,他走到她面前,讓她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酒氣,用惡劣的語氣道:「什麼時候你開始接管『妻子』這個職務了?喔,或許你改天也可以上我的辦公室查個勤,看看裡面有沒有窩藏女人。」 今晚他送走了陳董事長以及陳小姐後,就留在辦公室,一瓶瓶紅酒就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見底。 他以為藉由酒精就可以麻醉自己、讓自己不再去想她。 然而這樣的蠢想法,就像他以為他這幾天不要回來,就可以將她拋諸腦後一樣的不智。 他只感受到心頭越來越苦,酒精唯一做到的,只有讓他的頭越來越重,並卸除他一層層的面具,讓他暴露在自己真實的情感之下。 包括他所有的苦痛和憤怒。 韻涵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不願相信這樣無禮的言語,竟然從他的嘴裡出來,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怎麼可以? 她知道他一向對她沒有太多的關懷,甚至連禮貌性的問候有時都省了,但這樣的粗魯言語卻從來沒有過! 「我不是……」她紅了眼睛,被他這樣譏諷讓她又氣又急。「我並沒有這樣的意思,那是陳家二小姐的責任,我豈敢僭越?」 「你!」一聽到那個刺耳的稱謂,他突然動了怒,大掌一伸,用力扣住了她的後頸拉到自己面前。「你敢再說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句句帶針帶刺。他不想這樣傷害她,他也不想面對這個女人,他壓跟兒沒有辦法面對她! 遇上她,他什麼都不對勁了! 他好想恨她、她讓他好恨她……他好希望能夠愛她,她卻不是他愛得成的人。俊璿走了以後,韻涵是如何為俊心碎痛苦,他是最清楚的那個人…… 韻涵驚駭地望著周顥成那猙獰的表情,嚇壞了,眼淚也撲簌簌地滑落。 他是怎麼了?她只能這樣在心裡反復問著。好怕這樣憤怒的他,也好怕他會傷害她。 周顥成緊咬著牙,大掌依然停留在她細緻的頸子上。 如果,這是他自個兒的脖子,他還真想就這麼死命一擰,給自己一個了斷、一個痛快,再也別和這混濁世事攪和。 「我、我不說了,你別生氣……」韻涵真是嚇懷了,邊哭邊低聲道。 此刻的他固然駭人,但她也看清了他眼裡那無法訴說的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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