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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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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兒,你手邊的事情做完後,就先去用膳吧!」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丫頭好像連午膳也沒吃,又沒辦法開口說,真是個可憐的丫頭。 芸兒朝李大娘點點頭,表示聽到了,然後又低下頭忙著手上的工作。 李大娘走後,杜鵑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芸兒,你等我一下,我們一起過去用膳。」 芸兒三個月前來到這裡,大家對她的外貌雖不至於到嫌惡的地步,但仍多少有些驚愕;後來又發現她竟然是個啞巴——一個姑娘家臉上有殘缺,又不會說話,真是可憐啊。好在這裡的人都十分友善,而她則因自己死去的小妹也是個啞巴,於是對她多了些關心。 芸兒朝她一笑,輕頷首。 她這一笑,一雙眸像是在發亮似,讓杜鵑一時懷疑自己看錯了,忍不住細細打量起她。 如果不看她左臉的傷疤,也不看她右臉的紅色胎記,只看那一雙眼,會發現她有一雙十分好看的眸子,真是可惜了…… 等杜鵑回過神來,才發現芸兒早已忙完手上的工作,還順道幫她清洗她負責的碗盤。她對她感激一笑,連忙加快動作,好快些去飽餐一頓。 初春時分,下過雨後的清晨,寒意十足。 灶房裡,一名體型肥胖的婦人正忙著攪拌爐火上的一鍋粥,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瘦弱的身影,臉上揚起一抹溫暖的笑。 「早啊!芸兒,每天總是你最早起來。這麼冷的天氣,你怎麼穿得那麼單薄,要是著涼了可怎麼辦!」胡嬸關心地叨念著。這孩子總是比別人早起、比別人晚休息,做事又勤奮,加上身有殘缺,總讓人多了幾分心疼。 芸兒朝她搖搖手,再指指身上的衣裳,表示她不怕冷後,便開始幫胡嬸把粥舀進二個陶鍋中,準備要給莊主和老夫人的早膳。 她因為貌醜、又是啞巴,李大娘怕她嚇到人,叫她負責灶房的工作,並要她儘量避免到前院去。 胡嬸瞥了她一眼,想起她好像一直都穿得很單薄,這才覺得她應該是身子骨健壯,真的不畏寒冷。 芸兒默默地張羅好老夫人和莊主的早膳,就等著負責的丫鬟端去。 「胡嬸……」 忽然,一道虛弱的叫喚聲響起,一個搖晃的身影隨即出現在灶房門口。 「杜鵑,你怎麼了?」胡嬸驚呼。芸兒趕緊走上前,將虛軟無力的杜鵑扶坐在椅子上。 「大概是染上了風寒,今早頭痛得厲害,渾身無力。」杜鵑臉色蒼白,難受地擰著眉,整個人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芸兒伸手撫上她的額,隨即被那熱燙的溫度給嚇著,慌忙地指著她的額頭,揮揮手示意胡嬸過來。 胡嬸走上前,這一摸也嚇著,急說:「杜鵑,你在發燒!這可怎麼辦才好?得快跟李大娘說一聲,讓你回房休息。可是莊主一向由你侍候,這下子要找誰代替你……」 「發生什麼事了?胡嬸你在嚷嚷什麼?」 李大娘尚未踏進灶房便聽到裡頭傳來了嚷叫聲,她皺眉踏進灶房,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杜鵑。 「杜鵑怎麼了?」 「染上風寒,正在發燒呢!」胡嬸代替杜鵑回答。 李大娘沉吟了會。杜鵑做事仔細小心,所以才會讓她負責侍候莊主,可她現在病了,該找誰來暫代呢?最重要的是找的人不能對莊主有非分之心……眼光瞥向一旁的芸兒,一會後下了決定。 「杜鵑,你先回房好好養病吧,至於你的工作,就先由芸兒暫代吧。」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有誰可以暫代杜鵑的工作,芸兒做事勤奮細心,就先讓芸兒幫忙了。 芸兒驚愕地抬起頭,手指著自己的臉,又揮動雙手想要拒絕。 「芸兒,你只要記住,把飯菜端進莊主房裡就離開,等莊主用完膳離開房,你再進去收拾就好。快把早膳端去給莊主吧!」 芸兒苦著一張臉,端起要給莊主的早膳,走出灶房。她低垂著頭往莊主所住的院落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僕傭,大夥雖好奇她的出現,但並沒有加以阻攔。來到莊主的寢房前,她輕敲了門板,聽到裡頭的應允,這才低著頭走了進去。 齊孟懷發現進門的不是平時侍候他的丫鬟,劍眉微挑;再看這名丫鬟始終低垂著頭,動作利落地將早膳擺放在桌上就打算退下,忍不住開口詢問: 「怎麼是你送早膳來,杜鵑人呢?」 芸兒苦著一張小臉抬起頭來,用手指了指額頭,比手畫腳想解釋,就盼他看得懂她的意思。 齊孟懷看清她的相貌後,眸底掠過一抹驚異,但隨即斂去,俊臉一沉,低問:「是誰讓你送早膳來的?」 瞧她又慌忙的比手畫腳,他劍眉微皺,又問:「你可識字?」 芸兒頷首,晶瑩的眸怯怯地望了他一眼,又低垂下頭。 齊孟懷沉吟了會,轉身走回內房,出來時手上拿著紙張和筆墨,他將蘸了墨的筆遞給她,命令道:「寫出我方才問的問題。」 芸兒在紙上寫下杜鵑發燒生病,李大娘叫她送飯菜來。 「你叫什麼名字?」 芸兒瞄了他一眼,在白紙上寫下芸兒兩字。 齊孟懷訝異地望著那秀氣的字跡,再抬頭看著眼前這左臉有嚴重傷疤、右臉有紅色胎記且明顯是個啞巴的丫鬟。 李大娘當真是找不到人了嗎?竟然叫這名有殘缺的丫鬟來他這裡!回頭得好好問問她。 「退下吧,晚點再來收拾。」他揮手命她退下。想來李大娘是怕有人居心不良,所以才找這名丫鬟來暫代。 芸兒依言退下,離開前不著痕跡地瞄了房內一眼,再順手關上房門。 方才他眼底的驚訝她看得很清楚。小手輕撫過臉上的疤痕,唇角微揚,再瞥了眼緊閉的門扉,一臉若有所思。 暗夜裡,樹影搖曳,伴隨著寒冷夜風的吹拂,發出沙沙聲響。一抹瘦弱單薄的身影,望著樹下等候已久的人,完全無懼夜裡的寒風刺骨。 「秦姨,等很久了嗎?」如黃鶯般悅耳的嬌軟嗓音,在夜裡格外清亮迷人。 站在樹下的婦人名為秦嵐,年約四十左右,相貌秀麗,風韻猶存,她語氣略急地道:「有一會了。你約我出來見面,莫非有好消息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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