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席 > Angel闖的禍 >


  閻卉滿臉不敢置信,不相信他崇信了六年的公理、正義、無私的執法精神,在現實生活中竟是如此的醜陋軟弱。

  「他們不會這樣的,他們是執法人員,是公理的化身,會為我們伸張正義,會給秀芷一個交代!就算他們不辦,總有更高階的人來辦!」他不相信一場車禍不但奪走他的摯愛,還毀滅了他的抱負和夢想。

  「沒有用的,鄉市民代表我們去拜託過,縣長、政要、國代我們都找過,結果砂石車業者和警政機構掛勾……」說到傷心處,白母哽咽不成調。

  她把法院昨天寄到的調解判決書遞給閻卉,上頭寫著砂石車沒有過失,是秀芷違規騎車,雙方同意無償調解,從此雙方互不相涉。

  「居然有這種事!?這世上還是有公理正義存在的,我去想辦法。」他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也不希望身邊有人任人宰割。

  慕葳住在這裡三天,第一次聽到這種事,除了悲哀外,心裡的憤慨其實不下於閻卉,若不是顧慮到四個多月的身孕,她也想沖去找那些目無法紀的人渣算賬。

  「還是不要去,你現在是軍人,軍人的法紀不比平常百姓。」白父說,「你這份心,秀芷地下有知會高興的。」

  閻卉沒有堅持要去,但那並不代表妥協,他只是不想讓白父擔心。

  慕葳懂得他的心思,知道他最後還是會去找那些人算賬,而且,即使天人相隔,秀芷還是他唯一的最愛,旁人無隙可乘。

  她的心有點痛、有點嫉妒、有點羡慕,而更多的是苦澀——秀芷奪走了他所有的愛,她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半分。

  幸好她還有孩子!下意識的輕撫微隆的小腹,感覺到小小的胚胎在她的愛和呵護下慢慢長成嬰兒,出世後會接受並回應她的愛。

  肚中的寶貝是秀芷留給她的天使,見證她們的友誼,也見證她的愛情。

  血氣方剛的閻卉去警察局找受理案件的員警,員警告訴他和解書已經送了,案子也注銷了,表示這案子已經結束。

  「他們是受到恐嚇才簽和解書的。」他不滿的喊。

  「如果受到恐嚇,你們可以拿出證據來報案。」員警的禮貌中有不耐。

  「警察沒辦法,法官總有辦法。」閻卉沒有因此放棄。

  只是他前腳一離開警局,後頭就有人緊急撥電話通報。

  閻卉騎上機車直搗法院,法院方面也說和解書表示一切案件的終結。

  「我要申請『宣告調解無效』。」他把來意說得更清楚。

  「這個案子於七天前送審,三天前已經法院核定,調解內容即刻起生效,已經沒有撤銷的空間。」書記官堅定的告訴他。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明明有別的法律能維護民眾的權益,這名書記官為什麼不希望他主張自己的權力,要讓秀芷白白犧牲?

  「是法律明文規定。」書記官的態度開始謹慎起來。

  「我知道法律有一個條文——鄉鎮市調解條例第二十六條規定,經法院核定之民事調解有無效或得撤銷之原因者,當事人得向原核定法院提起宜告調解無效或撤銷調解之訴。前項訴訟,當事人應于法院核定之調解書送達後三十日內提起之。」閻卉把整個條文背給他聽。

  書記官的臉,當場青掉一半。

  「現在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隱瞞民眾的權利?」閻卉以一種剛正巍然的氣勢逼視他,「難不成真的有某位政要在關照?」

  「你可以在三十天內提出證據,向原核定法院提起宣告調解無效或撤銷調解之訴。」不得已,書記官只好這麼說。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閻卉眯眼盯住他,像鷹隼的銳眼。

  「我已經說你可以在三十天內提起宣告調解無效了。」書記官被盯得很心虛。

  早知道這人這麼不簡單,就更小心謹慎一點。

  「請問你可以更明白的告訴我,法官、檢察官、律師、調解委員的良心何在嗎?」他把臉湊近,書記官的身體整個往後挪。

  「我只能說:祝你找到有利的證據。」書記官好像被惹毛了,口氣變強。

  「我已經知道你的名字了,要不要我等一下到門口寫張申訴單?」他彈彈他桌上的名牌,充滿警告意味的問。

  書記官無言以對,只用一雙謹慎戒備又不服的眼盯著他。

  閻卉甩頭走開。假期只有一個禮拜,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證據,好辦理「調解無效」的申請。

  於是他跨上機車,以極快的速度往白家飆,卻在紅燈下被從後面追上來的幾輛機車圍住。

  「你們要做什麼?」那些人來意不善,閻卉豎起防備。

  「聽說你要撤銷白秀芷的和解書?」這幾個混混從法院一路跟過來。

  「你們是誰?」這些人肯定不是來幫他的!

  他一加油門,車子就往看起來最疏的角度沖。

  車子沒有沖出去,他被撂下來,幾個人蜂擁而上,閻卉雙手不敵數拳,撐了好一下子,最後還是被痛毆倒地。

  「老實告訴你,那家砂石車公司是我們老大開的,一年撞死幾十個,沒人敢吭聲,在這地頭上我們老大最大,警察、官員都要退讓三分,勸你不要隨便開玩笑。今天只是給你們一個小小的警告,如果再不識相,下場就不只是這樣。」混混拍拍手,走人。

  「你們老大是誰?」他咬著牙悶問。

  那個人說的為什麼是「你們」?他心中閃過一絲疑慮。

  「政要王勇,有沒有聽過?連鼎鼎大名的勇哥都不認識,回去把你的耳朵洗乾淨。」混混們騎上車,呼嘯而去。

  「政要王勇?」他記下這號人物。

  勉強起身牽起倒地的機車,他擦擦臉上的血、拍拍身上的灰塵,繼續往白家的方向騎。

  一到白家門口,他整個人呆住了。

  閻卉站在白秀芷的靈堂前,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渾身動彈不得。

  「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整個靈堂像被十級颶風掃過,更像被恐龍直接踩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