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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宛月原本要指控她同她母親一個模子,只會搶人丈夫、做個下賤的女人。但見若渲一副她完全不知情的神態,也只能再問:“真的不知道?”

  “嬸嬸,你不相信嗎?”

  宛月嗆紅了一張臉。

  “沒有。對了,上一回我提的那件事,你答應不?”

  錢,都是錢惹的禍,爭死爭活全是為了一個錢字。她對宛月表示:“叫溫律師過來找我。”

  若渲若是個在乎錢的人,也不會接二連三的撥款給立岳叔叔。不過,她強調,她只給她的立岳叔叔,而非宛月嬸嬸。

  有了她的開口,次日溫律師便找上門。“大小姐;你的印鑒呢?”

  若值將一隻象牙制印章交給溫律師,她問:“我是不是再一年便可繼承我爸的全部財產?”

  溫律師有點心虛地說:“是呀。”

  若渲一直十分信任他,是以完全沒有懷疑他背叛或出賣她的可能性。

  他對她表示:“大小姐,這印章,我先拿回去處理,等手續辦好,我再拿回來還你。”若渲有點起疑了。“不是只要在這辦辦便行了嗎?”

  溫律師藏在皮箱下的雙手不安的統動。“我忘了帶來,所以——”

  “好吧,可以馬上還我吧?”

  “當然。”

  若渲相信他,所以也不再以疑惑的語氣問話。

  槐恩的猛烈進擊真教人抵擋不了。尤其在若渲正逢展家危機四伏之時。

  大四那年,月月來找過她,希望她能在曹義離開之後前來助她一臂之力。身為好友的她自然不能在這節骨眼說不,於是,她參與了瑞獅飯店的職務,這事也引來立嶽的震撼。立嶽來到她的租賃處,由樓友處得知她已搬離並住進瑞獅飯店的員工宿舍中。輾轉之下,他還是找著了她。

  在瑞獅飯店的咖啡廳裡。“你不打算接下展家的事業嗎?”

  若渲若是巴望展立嶽已接掌的事業的話,她今天肯定要讓痛苦纏身的。怎麼說呢?其父展立根的身後公司是績優利多的大公司,在他死後,由其弟,也是若渲的叔叔接掌已有十年,沒功勞也有苦勞,若要他再交出已付出十多年心力的公司,對他而言自有不公平之處。是以在她懂事之後,她便不曾巴望公司回歸她的手中。不過,父親的遺產她堅持取回,畢竟前前後後她已給了叔叔五、六百萬之多,公司也多少賺了點錢,尤其她連父親的房子也讓給了他們。夠了,已足夠了。

  “不了,它有你辛勞的付出,所以我並不打算要回。”

  立嶽激動地表示:“我不是辛勞付出,我是在贖罪。”

  “贖罪?叔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立嶽發現自己已洩露太多的秘密,趕忙打住:“沒事,我是說,你嬸嬸對你那麼的不友善,所以我才要贖罪,沒別的意思,你可別多心呀。”

  思及當年,眼前的若渲多麼像當年隨慧綾,怪只怪自己的儒弱及沒有擔當,才會使誤會愈來愈深,以致造成無法挽回的禍事。

  見他出神,若渲喚了他幾聲:“叔叔,叔叔。”

  立嶽猛然回神,問她:“有事?”

  “沒有,見你出了神,所以才叫你的。”

  他很感傷地說:“當年,若我能夠力爭的話,今天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當年?若渲不知他意指為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叔叔要力爭的是什麼?“叔叔,你——”

  “沒什麼的,若渲,很多事,它的背後有著可悲的故事,不要往後看,叔叔希望你往前看,路就很好走。”

  立嶽不期望她能原諒,但希望她能走出過去。他看了她十年,她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中,他並不樂見她的封閉,畢竟他對她有一份很深的愧疚。大哥的遺孤,他豈能——可惜自己實在太過軟弱,“豈能”兩字,也只能在心裡想想,實際上,他是無法付諸任何行動的。

  若渲也很想拋開過去的一切傷痛,但每每在觸及下顛處的刀疤時,就怎麼也忘不了家的莫名毀滅。

  “也許會吧,也許一生也忘不了。”

  立嶽好想告訴她事情的原委,但宛月好歹也是他的結髮妻子,要他抖露她的惡行他實在做不到。他只有將心底話全擱在心中,只能企圖好好地補償她,以彌補究月的錯失。“好孩子,叔叔相信你一定走得出來,怕只怕你自己不願意。”

  正中她的心思。的確,若渲發現,自己一直在泥淖中打轉不想出來,她封閉自己、禁銅心靈,外人的示好,她不領情,為的全是自己內心的那一點疙瘩,她不想卸下。說她固執也好,說她鑽牛角尖也罷,反正這輩子,她是不想踏出過去的陰影。

  與立岳叔叔結束了談話,若提目送他略佝僂的背影離去,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杯底白皙的瓷底正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切從頭開始。莫名的,眼前出現了那個男人的身影,她低呼一句:“哎呀。”咬了咬下唇。若渲一直很納悶,自己何以老是想起那個人。她是不信前世姻緣那一套的,但他真如鬼魁般糾纏著她,教她不得不投降。

  靠攏好椅子,她簽下賬單便匆匆離去。她才不要坐在那裡想那個男人咧,真是浪費時間。

  由於伶蓉的二哥也進入瑞獅集團工作,故霍槐思更是擔心近水樓臺可能讓他失去若渲。再加上陰陰與曹義的私生子,又教人誤以為是她和霍槐恩的,這也促使兩人的關係更加曖昧難解。

  也許是與他這陣子的相處,讓她發現他也有可取之處。既有疼小孩的愛心,而且真的拒絕了與任何一位紅粉往來的機會。難怪明明是心如止水的她也要不時困地秋風的干擾而起了陣陣漣漪。

  尤其他的油腔滑調似乎消失無蹤了,這也令她好感俱增。若渲一直活在父親的陰影下;在她心底,父親是個好男人,但在他弑妻殺女那一刹那,她一向的崇拜與尊敬全化成片片羽毛,怎麼也積不成一座堅硬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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