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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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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阿母常對她說一句話:做壞事會遭雷公劈的。心裡因惦記著此話,即使累了想偷睡一下,卻怎麼也睡不安寧。 她答應了別人,也拿了人家的錢,結果卻在這享雷大大的清福,她好痛苦,只因她一向不是違信之人呀。 雷打得急,她的心也一寸寸地縮。 吳嫂見她不開燈,一個人楞在那也不知想什麼,遂上前關切:“太太,可以開燈嗎?” 雅蘭嚇了一跳,心慌地回道:“若不妨礙你工作,不開也好。”她相信自己的臉色鐵定是蒼白的,開了燈不就要洩漏心事了? 吳嫂見太太無意開燈,只好悄然退去。 雅蘭心裡無奈,此刻她多想有個人在她身邊陪她聊天,並給她個好意見。 雷皓這時湊巧回來了,淋了一身濕答答。見雅蘭蜷曲於黑暗中,遂問:“你怎麼還沒休息?” 他放下公事包,脫下仍滴著水的西裝走向她,並不忘將燈打開。 雅蘭在他開燈前制止他:“別開!” 他的手如停格似的貼在開關上。 一會後他向她靠近,偶來的閃電映在她的臉上,他見到了她臉頰蒼白。 “你有心事?”他小心地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雅蘭突然覺得他有如她載浮載沉時突見的浮木,她拼了命地想抓住他。 “我很不安。” “不安?為什麼事而不安?”他鬆開領帶,解開幾顆扣子,企圖令自己更舒服、更自在。 雅蘭深呼吸了幾下,心底小小的聲音告訴她:鎮定下來,說了心裡會舒坦些。 最近為了這事她都快將自己逼瘋了,再不疏解她都要成了自閉症了。 “我答應別人要離開你的。” 雷皓真不敢相信她會答應對方的要求,拋棄他這麼有價值的老公。 “他給了你什麼擾渥的條件,能讓你動心而將我驅逐?” “我沒有要驅逐你,我是說——” “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利益?”雷皓真不知他這麼受寵,竟還有人出價買他婚姻,他倒要聽聽他的身價又值多少。 “她說你們在一塊很多年了。” 言及此,他瞭解了原來不是他身價的問題,而是她的憐憫心又發作了。她也大慈悲了,只為了可憐對方,就不惜出賣他們的婚姻,也不惜將雷太太的寶座拱手讓人。 “對方沒有給你錢?” “有,她給了我十萬元叫我再搬家,可是我才一進門就發現你已來了。我不是不搬,而是——” 她的表情凝重,壞人的角色永遠讓他一肩挑。她無論怎麼做全是無辜的,只因老公濫情;而身為老婆的她,只有舍去一生的榮華富貴以就他人之正義。 “我才值十萬塊?這未免也太便宜了。要不,我付你一百萬元,你總可以在我這安分地住下了吧?” 傷腦筋,他在出什麼複雜的難題呀?雅蘭比著手指頭,管小姐給了她十萬元,雷皓再給她一百萬元,她欠管小姐一個信諾,現在又欠他一個保證。哎喲,亂了,全亂了。十減一還有九,這麼一比,好像他比較多。她想了個辦法,若再遇上管小姐,乾脆將十萬元還她好了。光是欠雷皓一個人就夠費心了,哪還有心神再多欠一個人? 一決定這麼辦後,心情全放輕鬆了;而巧的是,窗外的滂沱大雨也適時地停了,好似呼應著她此刻的心情。 *** 在餐桌上,銀妹好不容易才看見回來多日的女兒終於展現笑靨。銀妹這人本來就不多話,是個典型的傳統婦女。若是清朝頒發貞節牌坊的規矩仍存在,薛銀妹肯定能為高雄前黃立上一座張氏貞婦大牌坊。 銀妹自忖他們夫妻已和好,也不想再多叨擾,飯後她拉著女兒的手道:“阿蘭,我們白沙侖那房子還沒賣掉,阿母也想念你美珍姨及裡長伯他們。阿母是想,我先回去好了。” “阿母,那裡太遠,我又照顧不到你,不要啦。” 講穿了,銀妹也不算他們家的人。畢竟杜小姐有爺爺、有母親,而雷先生也與杜小姐有著夫妻關係。銀妹姓薛,夫家姓張,怎麼也和杜、雷兩姓沒關係。若非她女兒的魂魄上了杜小姐的身,他們是壓根打不著邊的。 是以她實在沒有理由再待在雷家了。 雅蘭擔心她一個人住在那麼大一間房子內,有鄰居是有鄰居,但若真有什麼事,還是有親人在身邊照料才好。 一個堅持要回去,一個堅持不放人,母女倆僵了。 雅蘭與母親的僵持,雅蘭與雷皓的關係改善,兩個好強烈的對比。 這幾天因是梅雨季,是以細雨忽停忽下。 雨勢漫天飛舞,連天公也不作美,悠轉盈疾,好似沒有停止的一天。 銀妹依然如往常地哄著孩子,但心思卻不在雷家。 “阿母,你真的想回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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