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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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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而不答。這種事是很難說清楚的,只有任憑當事人自己去瞭解了。 她對他說:“反正我家阿蘭與你有緣,你只要好好疼她就可以了,過去的事也就別去追究了,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她話中玄機重重,雷皓可聽得一頭霧水;唯一敲入他心房的,就只有“阿蘭”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在這段時日出現過太多遍了,多到他幾乎以為阿蘭真的是常在他身邊出現的人物。 在銀妹的引導下,他又再一次進入這殘破不堪的小屋;木板外加鐵皮,一層又一層,七橫八豎地釘補在破洞上。 他看見香蝶正坐在幽暗又帶點不知什麼氣味的環境中,而她絲毫不在意這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他忍下噁心對香蝶吩咐:“這裡空氣不好,你出來吧,免得小邑受不了這氣味。” 他自己受不了,又不好意思說,只得以兒子為藉口,趕緊離開這鬼地方;二來,是他在進門後,一張單純樸素的年輕女孩相片令他忍不住心中一番悸動,那感覺仿若她就在他身邊似的。 當時車禍發生他人在臺北,也是在南部手下的通知下他才知道香蝶出事了,遂刻不容緩地南下;也不知是幸或不幸,他竟目睹了那名女孩殘缺的屍首。他曾經歷過無數的狠刀砍殺與槍林彈雨的血腥畫面,獨見這名女子,因妻子的任性而傷害的無辜者,他是首回感到了無比痛心。 一個正值豆寇年華的女子,莫名地結束了生命。即使在夜闌人靜的時刻,也總讓他想起這個令他割捨不下又痛恨萬分的問題——杜香蝶憑什麼苟且活了下來,而別人卻得成為她快感下的犧牲者,這太不公平了。 縱使問題令他傷神,但她終究是活了過來,令他極度的失望,又帶有一絲慶倖。 失望的是,她這罪人仍遺害人間死不了;慶倖的是,他雷某人毋須擔上克妻之名。雅蘭知道他口中所謂的氣味不好,是指長年在這補網的魚腥味,她對他說:“要不,孩子給你先帶回車上,我和阿母還有話要說。” 她這麼順口地喊阿母,雷皓更想知道她們兩人間的秘密,於是說了:“香蝶,不如我們一夥人上館子再聊?” 雅蘭知道他這都市人不習慣這種漁村特殊的氣味,所以也同意他的意見;就這樣大車上擠了七個人,往台南市內高級的台菜餐廳而去。 *** 一到了餐廳,銀妹有如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左瞧右看的好稀奇。 銀妹這一生只有幾回去過鄰居的嫁娶婚宴,長這麼大年紀,還不知餐廳長什麼樣子呢。 雷皓點了一桌菜,與手下及香蝶、張太太等人一起進食。 席間,他仔細觀察她們倆之間的微妙關係,香蝶一直殷勤地夾菜給張太太,噓寒問暖備極關切,又是倒飲料、又是舀湯的十分恭敬;一餐下來恍若成了她兩人的重敘會,而且又是久別重逢那一種,彼此都很珍惜。 餐後,他們並未回到鐵皮屋;在雷皓的堅持下,他們轉移至可長時間待著,又不會吵人的寧靜小咖啡坊閒聊。 她們宛若熟悉已久的“母女”,對,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對母女、熟悉彼此的母女。兩人渾然忘我的,有聊不完的天、說不完的話,全然忘了他的存在。在她二人的對話中,不難聽出香蝶對小邑生活點滴的用心。訴不完的母親經,也有張太太提供的育兒妙方,兩人誇張到自一進咖啡坊便目中無人地足足聊了一個小時。 雷皓像個楞大頭似的,當了一個小時的木頭人,那幾位保鏢就更不用說了。三人自始至終喝了三壺咖啡;而除了叫咖啡外,始終未曾開口說一句話。 好不容易銀妹察覺到她們冷落了這幾位先生時,雷皓已耐不住地劈頭就說: “我們該走了。” 雅蘭雖然捨不得,但也不好拂逆他。 送母親回家後,他們一行人才折返台南市區住宿一晚。 想當然耳,距離近了,她們母女豈會放過電話這便利工具;再加上雷皓去了台南找朋友,她更放大膽地與銀妹熱線不斷。 *** 興達港的漁市,每天下午三點開始至晚上六、七點便收市。 漁市里有著名的小吃、現煮的虱自魚丸、蚵仔煎、蝦卷,更有熱鬧非凡喊魚價的小販,一盤盤現撈鮮魚在那寬敞的港口碼頭上,任小販吆喝叫賣;加上擁擠的買魚人,鼎沸的氣氛好不熱鬧。 雷皓頭一回親身經歷這種人擠人的樂趣,西裝在此地,竟成了格格不入的裝扮,故在她的建議下,他將外套擱在車上。 走在傳統的小攤販邊,他發現自己也好久沒走出集團親近外面的世界了。 他們五、六人走在純樸的海口鄉村,很是特別,也很引人注目。 走走逛逛,沒見過這麼特殊市集的小邑,小邑的雙手不停地飛舞著。 雅蘭還天真地以為小邑他是知道來到了母親的故鄉了。 她開心地對母親表示:“阿母,你看小邑,他也很喜歡這裡耶。” 她就是這麼天真、無心思,銀妹對她說:“小邑是臺北人,他長大要做個紳士,而不是當名漁夫。” 雅蘭才不管小邑長大後要做什麼,她只希望他能快快樂樂地成長,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受到任何拘束才好? 她們的對話引來雷皓的側目。 她知道她在說什麼?他兒子當然是擺脫不了成為他的接班人選,她竟天真地叫他的孩子窩在這小漁村!即使她想,杜會長也未必同意。 約莫下午六點,他們才結束這漁市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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