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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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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她只是在意額頭上的一點點粉紅疤痕,故也不在意地對她說。他太瞭解她了,一個自認毫無瑕疵的女人,當紗布纏在她那美麗的面孔時,她會有何反應。 因此他吩咐下去,不准病房中有任何一面鏡子,連玻璃亦不例外,誰知該來的還是要來。 雅蘭緩緩起身走向浴室,才到門口,她便癱了雙腿,只是已不再尖叫。她知道,她不再是那個臉上微有雀斑的張雅蘭了。她仔細地回想著車禍時的種種……在車禍的那一刹那,心裡萬般不舍的是阿母;或許也因此才上了這個女人的身,而成了這個男人的太太。 雷皓看看表,和蜜蜜約好的時間已快到了,再耽擱下去就要遲到了;遂不理會她的反應,便再度出門。不過他吩咐傭人吳嫂:“吳嫂,現在不要去打擾太太,用餐時再去叫她。”他以為她會為了損傷容貌而哀悼良久,故也不擔心她。 傭人一受囑咐,便遵命不去打擾太太。 雅蘭茫茫然的……一瞬間竟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使她又活了下來;但只要活著,她就可以陪伴母親,而非與摯母天人永隔。思及此,才略微平復一顆紛亂的心。 她呆坐在沙發上,思忖著自己的將來。她會向雷先生提出返鄉奉養阿母的後半生,而她也絕不貪他半毛錢;要不,便是要求他另娶,他們分開。好歹自己“生前”也是個單純女子,連和異性牽個手也不曾有過。縱使上了別人的身,對男女之間的種種仍是生疏不已。她希望他能夠成全她,就不知他是否答應。 為了這個複雜的問題,她反覆思量著,一顆頭也因此疼痛不已。 稍晚,她才想到要人浴洗去一天的疲憊,終於動了女主人的衣櫃;可當衣櫃門一打開,雅蘭又呆住了!一排排華麗的衣服,一件件幾乎不能蔽體的暴裝,這——怎麼能穿呢? 她花了半個小時才挑出一件稍可蔽體的衣服,又在另一個櫃子內找出近千件的性感內衣及小褲褲。她不禁懷疑,這雷家的女主人生前到底是什麼出身?又是從事什麼行業的?怎麼淨是這樣的行頭? 仔細挑了件最保守的內衣褲後,她便進到了充斥著鏡子的浴室中。她這一回可真正認清了什麼才叫做女人。 一對漂亮高聳的乳房,纖細的腰圍,白嫩嫩的肌膚,連那雙腿也找不到絲毫的瑕疵。人家所說的“玉腿”,大概就是用來形容這樣的女人吧。再多看一眼鏡中的女人,雅蘭不得不自慚形穢了;同樣是女人,怎麼會差那麼多?肯定是造物者在創造杜香蝶之前,必經過一番設計才精心打造的;而在製造她張雅蘭時,是打著瞌睡胡亂捏造的。 沐浴後,她穿上衣服才躡手躡腳地出浴門。凡事小心,儘量不去動用到別人的東西;連換下的衣服,也是順手搓洗後才敢出來。 當她肚子咕嚕咕嚕叫時,正好有人來叫她:“太太,下來用飯了。” 她應了聲“喔”便由床上下來,雙手不時拉住胸前那塊布。心忖:真奇怪,怎麼做衣服的人也不把它縫起來,讓它開開的?穿著這樣的衣物,胸部都會出現一條溝,怪難為情的。 她一下來,雷皓已在餐桌前坐定。偌大的長形桌只有他們兩人。雅蘭看見他桌前有一份食物,而她亦然。 眼前擺著一碗湯和一盤肉,左右各有一把刀及一支叉。她不知這東西就叫西餐,也不知刀叉該怎麼用。 在茄定,她只有吃過飯、面和米粉,從沒吃過不加飯、面的肉塊。因此她也只會使用筷子及湯匙,手邊的刀叉著實讓她傻了眼。 她一隻手緊緊拉住領口,另一隻手則直舀著湯。湯沒了,有人再添,反正她就是整整渴了五碗湯,直到喝不下為止;而桌上的那塊肉及菜,她是一點也沒動。底下的廚子還當自己手藝不合太太胃口而直冒冷汗,怕她一怒之下將他革職了。 雷皓見狀問她:“你吃膩了?” 她靜靜的不敢回答。她連這東西是什麼滋味也不知,怎麼會吃膩呢? 見她不答,雷皓便喚吳嫂:“吳嫂,叫那廚子走人了。” “是,先生。” 雅蘭聽見了,急忙插口: “不關他的事,只是——”她也不好說她什麼也不會,只好推說:“他的湯好喝,你別辭掉他。”雅蘭吃過苦,她知道沒工作的人著實可憐,是以替廚子求情。 雷皓及吳嫂全訝異地盯著她瞧;一直以來,她可不是個好溝通的角色。她要辭掉那個人,那個人可一秒也待不了。怎麼現在會——替人求情?這太難得了。 雷皓示意其他人下去,問道:“你胸口長了什麼,何必遮遮掩掩的?” 她一向自認乳大傲人,往往將上半邊的乳房全擠到衣服外頭,今日怎麼這樣遮遮掩掩的?准是上頭有了疤痕,否則她是不可能表現得像個端莊的淑女。 面對這陌生男子的冷嘲熱諷,雅蘭既不敢多話,也不敢正視他。 她的畏縮看在他的眼中淨是偽裝,雷皓自認是看透了這個賤女人。 也許在婚前,他還會相信她;但婚後的杜香蝶宛如一個淫婦似的,男人一個接一個換,連他周邊的男人她亦不避諱。有些人因礙于她是杜老會長之愛孫,而不敢揭發她的蕩行;但時日一久,行跡也要曝光的。他原以為她只不過是玩玩罷了,殊不知她是玩上癮了,說什麼也不放手。他一再地容忍她,他也算是個有名望的男人,他可是一夜三個女人也擺得平的男人,偏偏他心目中的小蝶兒卻不垂青於他,反愛招蜂。正當他下定決心要放開她時,她又出了車禍;更氣人的是,她出車禍時身邊還跟了個姦夫。他絕咽不下這口鳥氣,他要報復她的下賤與淫蕩,他發誓要她活著時怨恨自己為何不在當初那場車禍中死掉算了。 他雖然坐在餐桌另一頭,雅蘭卻可以感覺到他的冷酷與犀利。當她還是張雅蘭時,除了鄰居和同事,也沒認識過幾個男人;可她卻清楚地知道,對面的那個男人她是絕絕對對惹不起的。想著想著,她不自覺地又拉緊了領子,低下頭緊盯著牛排,不知該如何動用手邊的刀叉。 餐後,她萬分不忍地看著一塊可口的肉塊被取走。幸好,他們的晚餐還有飯後水果,要不,她可真要淚灑飯廳了。可是當她看見蘋果一個個比小球還大,她又不忍吃了;因為母親最愛吃蘋果了,然而生活困苦,使她們沒有多餘的錢去購買,她好想將蘋果留給阿母吃。 當她又陷入沉思中,雷皓冷冷問道: “又怎麼了? 這蘋果有問題嗎?” 她歎了口氣問:“我可以留下我的部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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