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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金花托著下巴坐在窗櫺邊。哎!外頭水塘,鴛鴦交頸,悠游水面,這教她情何以堪。女子望夫,可她現在,夫君是浪蕩子一個,自身清白又失去。哎!人生一片黯淡無光,了無生趣。

  拿起針來,又無心思下針。一對鴛鴦成飛鴨,毫無秩序地構不成圖;連連長籲短歎,頻頻悲歎自己的命運如此坎坷。

  近日來胸口鬱悶、胃口也差,她全然歸罪於心情不穩、鬱悶導致。待大夫再來會診時才得知,原來,她的變化全是因有喜所致。

  朱家大小全為了她的喜訊傳出而開心,只有當事人——金花可開心不了,淒慘二字掛在她美麗的面容上。幾抹浮現的笑容,也牽強地掛在面龐上。

  這個消息一傳至朱二少的耳中,他的反應並不如眾人預期般的感興趣。

  打從東院的陌名女子與他偶來的豔遇,進而發生不可告人的豔事以來,他半是疑惑此名女子的來歷,半又對那一夜的飛來奇情一再地回味。他發現,他對那名陌名女子感到極大的興趣。

  也因此,現在實在沒有什麼事可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走遍朱府上下,查遍奴婢名冊,竟沒找著那名女子。他將目標放至那一陣子曾進朱府來的奴婢親人一一查訪著。結果,還真教他找著一名與那一夜特別雷同的女子。

  對方貪圖朱二少的財富與地位,自然硬扯也要與他扯出個什麼勾當來;最後順理成章地,莊杏兒也進了朱府。

  杏兒原是一名內婢的表妹,人是素素淨淨。只不過,她那一雙眼是勾人的桃花眼,就面相來說,也只有當妾的份。

  可惜,偏偏她野心大,一得知她的受寵程度遠超過正妻,老在仲甫身邊咬耳朵,一心一意只想剷除冼玉蘿,好扶正自己的地位。

  金花有了身孕,行動遲緩,可不代表她的思想也跟著變笨。杏兒的耀武揚威與屢次挑釁,她並不是不知。只是想,若能充不知便當不知,卻不料……

  杏兒這女子挺機伶的,在朱老爺、朱夫人面前,她是謙卑溫婉的嫻淑女子;待朱家二老、朱府上下一律和善、溫順,人前絕對是一名婉約的完美少婦。

  相較之下,金花的客氣待人,反倒令人產生距離感,明顯不及杏兒的親和。

  今夜,朱老爺做大壽,朱府是張燈結綵,達官顯貴、鄉仕富紳,紛紛上門祝賀。

  連朱老爺的親戚鎮藩大將軍也大駕光臨,真可稱是蓬蓽生輝,增光不少。

  想當然嘍!冼老爺自然也在受邀行列中,好歹他也算是姻親嘛。

  為了不失體面,冼老還特意叫人遠由和闐鎮尋來上好美玉雕琢成十二吉祥玉品,準備當賀禮饋贈。

  水兒一見冼老爺攜夫人前來,好不開心。忘形之下,竟錯叫在此喬扮為玉蘿的金花。

  “夫人,金花姐她有身孕了。”這一消息對冼家二老來說,不啻是個好消息。

  冼夫人也開心地說道:“那太好了,金花她人呢?”

  “金花姐在繡閣。”

  “繡閣?那,我同朱夫人說去。水兒,你帶路,我要向金花道謝。”

  冼夫人一直對金花舍自身幸福,為冼家度過這個難關深感無限感激。她心中有不少感謝的話要對金花說,趁今日朱老爺做大壽的機會,她決定好好對金花說說心底的感謝話。

  她們主僕二人的對話卻教杏兒的表姐萍兒全聽見了。金花,金花,誰是金花?

  再說,懷了身孕的女子,除了朱二少夫人外,全朱府似乎沒有第二人了。莫非……

  萍兒隨即前往杏兒的房間走去,打算告訴她這個天大的秘密。

  玉蘿與李公子終於離開了樊府。自鬧了失蹤以來,文權也不敢再多留貴客在府中,深怕再有個閃失,十個樊文權也不夠抵太子一命。

  而李罡再次拒絕了仙曲姑娘的多情。

  方出樊府,玉蘿依稀看見仙曲姑娘蹙眉倚在柱後,教人不免生憐,多事的她又不識相地問道:“我依稀看見了仙曲姑娘臉上的落寞耶。”

  他眉宇平和地說道。“不關你的事。”

  玉蘿深深歎了一口氣,終於引來他的注意。

  他問道。“你歎什麼氣?”

  她只是搖頭並不回答,這又引來他的關切。他再也按捺不住好奇:“你搖頭又為哪樁?”

  她幽幽回道:“我為仙曲姑娘感到可憐,什麼人不愛,偏偏愛上沒心、沒肝、沒肺、沒……什麼統統沒的男子,結果,只換來無限感傷。我就是為此歎氣,為她感到悲哀。”

  她說得楚楚可憐,而他仿佛成了大罪人似的罪不可赦。“情字難解,你別再提了。”

  “唉!哎!……”她仍是一句又一句地唉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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