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絮飛 > 愛她無理可循 >


  黎翰洋最受不了塗媚的,便是她嘲弄的眼神了。想想自己長這麼大來,還沒人敢這麼露骨地藐視他,而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他展露如此之神態,思及此,一雙大手也握成兩個不悅的鋼拳。

  照慣例,他該靜下神來好好閱讀一本書,但此刻,再精采、再動人的文章也難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更可恨的是,她的身影還霸道地占著他的注意力不散。

  他壓根沒想過,這會是代表著什麼,只清楚地知道,塗媚是個過分又傲慢、不懂氣質為何物的女人,不過讓她施展丁點真本事,便一副瞧扁他的自大。哼,他黎翰洋可不是什麼三腳貓,在這方面不行,可在做生意的腦筋上,他可是頂尖的!放眼全台,還找不出幾人可以和他平起平坐,而她竟敢小覷他的天資。

  信步來到陽臺處,陷入冥思中。

  ***

  大清晨,一向是塗媚徜徉在新鮮自然的早晨中,貪婪地汲取清新氣息的時刻。

  樓下仍然不傳半點聲響,而她已換上一襲粉紫的復古式短窄裙洋裝。下樓後,推開銅制大門,步出了黎宅。

  早晨的街道,只有早起運動的老人家或中年夫妻外,極少出現像她這年紀的年輕人,甚至可說是看不到。能不貪睡再加上她的打扮又這麼的花俏,猜她從事八大行業也不為過,然而絕俗的容顏顯不出絲毫的風塵味,所以指指點點之外,倒也沒人敢亂猜她的來歷。

  即使是在漫步的當口,塗媚也讓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狀態;外人看她悠哉遊哉的,實際上她可是全神貫注。

  繞了大半圈,六點半回進到黎宅。

  當她推門而入,傭人們看著她的眼神仿若瞧著外星人似的大驚小怪——管家囁嚅地問她:“塗小姐,你——”

  塗媚自然地答道:“運動。”

  太嚇人了吧!她不像時下年輕人一樣好吃懶做又貪睡也就罷了,還有精力學人做養生,太難得了!不過她這一身的花俏,說是運動……那也太奇怪了。

  “塗小姐,少爺馬上下來了,你就先等一會。”

  塗媚真看不慣這姓黎的男人,專制霸道也就算了,連最平常不過的用飯也有那麼多的規矩,一點也不民主,更別說有什麼自由了。塗媚縱使有千百個不願,但也沒忘記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受雇于人的下屬,下屬是沒資格數落老闆的。不過,不用口,也可以用眼瞪他、瞄他、斜視他,直教他受不了為止!

  準時的,他下樓來,一秒也不差。至少這一點,多少可以彌補他的缺點。

  黎翰洋老遠見她氣呼呼的,心中納悶,他又哪裡犯著她了?要不,她怎會無禮地在他黎宅大廳之上,“結面腔”給他看?何況,現在不過清早六點五十六分罷了,一大清早便給他一個“紅龜”臉,今天肯定沒什麼好心情了。

  先按下心中的那點不悅,緩緩地走進餐室。

  傭人見少爺坐定,也趨向前來。“塗小姐,請上座。”

  塗媚並不打算讓傭人難堪,隨即跟了進去。

  本來與他一同進食是件煩悶之事,今晨再加上悶氣在前,不悶透才怪。

  在沉悶的氣氛下,塗媚才靜下心來找出她“悶”的理由。

  怪怪,這黎先生也沒虧待過她,頂多只是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汙了她的耳朵,按理說,她實在沒有理由自掘悶坑悶死自己的,過去什麼大大小小的人物沒見過?

  “身經百戰”一詞用來形容她的閱歷實在不為過,何以一個小小的黎翰洋公子,便可惹得她不開心?再說,替他工作以來,他也不曾對她有過任何非分的舉動,她是沒理由找他的習慣扣罪名,好生他的氣、找他的碴。

  這麼一總歸來、又綜合去,沒事,全沒事,是自己太過無聊了。這陣子真的是太閑了,閑得連腦子也開始搞名堂來騷擾自己的理智。

  坐在她對面的他還納悶著,剛剛的敵意比上了天還沖,怎麼才沉默個五、六分鐘,一張閻王娘子面又回復原來的嬌俏美顏?又不經意地多瞧她幾眼——喝!那對杏眼立即投來頗具威力的必死光。

  塗媚還替他找理由為他們之間的不愉快“脫罪”,哪知——臺灣真沒三日好風景,才剛平心下來,他又犯×。算了,看來自己是白費心機,當爛好人了。

  一頓飯下來,兩人各懷心思,內心自我交戰了不知多少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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