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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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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鳳扆搖了搖頭,拍了拍桑菟之的肩,示意他不要說話,側耳靜聽。桑菟之笑了起來,認真一聽,只聽咳嗽聲隱隱約約,像許多地方都有人在咳嗽,並不只李鳳扆一個人,「怎麼啦?大家都感冒了?」 「剛才街上遇到一個人。」李鳳扆徐徐地說,「紅色頭髮,個子很高。」 桑菟之微微一揚頭,眼睛笑得很有風情,「哦?帥哥?」 李鳳扆含笑搖頭,「咳咳……他頭髮的顏色很少見,丹紅色,留得像刺蝟一樣。」 「留得像刺蝟一樣的髮型很多啊,」桑菟之的眼睛微微一動,「但是他走了你就開始咳嗽了?」 李鳳扆頷首,「我自信不容易生病,讓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不過這風寒來得奇怪,並不正常。」他一邊說話一邊調息,臉頰上的紅暈很快退了下去,不再咳嗽,「這該是空氣中有過濃的病毒,你可要算一卦?」 桑菟之的眼角上挑,「不用算啦,那是戾,散播疾病的獸。」 李鳳扆微微一笑,「戾原來也可以變成人。」 桑菟之看著院子角落裡懶洋洋曬太陽睡覺的黑貓,「什麼都可以變成人,不過人真的是很複雜的……」他轉過頭來,「這麼多個月,那些東西終於又出現了,是不是國雪已經回來了?」 李鳳扆又微微一笑,「這個難說得很,只是『戾』散播疫病,倒是要早早把他抓住,才不會有更多人受害。」 《山海經·中山經第五》有曰:「又東南二十裡曰樂馬之山。有獸焉,其狀如彚,赤如丹火,其名曰『戾』見則其國大疫。」 「戾」,是一種傳播各種疾病的野獸,能變人形。 戾為什麼出現在鐘商市?木法雨或者是桑國雪回來了嗎?桑菟之微微搖頭,微褐的頭髮中間緩緩露出一支晶瑩如玉的角,散起一陣淡淡的白霧,待到白霧散去,他的角也已消失,就如那是一瞬間的錯覺,「他沒有回來,『戾』的氣味,在中心廣場。」 「那裡是鬧市、居民區和商業區。」李鳳扆長眉溫雅,「他若走到那裡去了,倒是麻煩得很。」他手裡仍然推著蔬菜車,「變身會讓人看見的。」 「哎呀,你要我自己一個人去?」桑菟之眉眼俱飛地笑了起來,他聽懂了李鳳扆的意思。 李鳳扆長身玉立,徐徐負手在後,微笑道:「你決定當個英雄,所以吃了草薇,不是嗎?」 「暖……」桑菟之側頭笑,眼睛宛若明珠,很是漂亮。 「你想救人,想救綠章、想救國雪、想救草薇……」 李鳳扆緩緩地說,「除了犧牲,還要堅強。」 「像你一樣強?」桑菟之仍然在笑。 李鳳扆臉色一點不變,溫和從容,「不,像草薇一樣堅強。」 桑菟之看了他一眼,自己還以為只有自己知道呢,原來鳳扆也知道,我們之中,最堅強的人……是小薇。 想要救人,除了犧牲,還要堅強。 強,就是沒有弱點。 堅強,就是心裡沒有弱點。 小薇……並不是力量很強大的人,但是很堅強,堅強到可以叫明紫自殺、堅強到可以冷冷安排自己去死、堅強到可以不必表達不要感激不要理解,誰的話也不聽。 換句話說……很任性的……但……不脆弱。 最堅強的人,是對自己最冷漠,沒有溫暖的餘地。 桑菟之很懂,原來李鳳扆也懂的。 「那我走了。」桑菟之戴上圍巾,穿上他米色的外套,雙手插在口袋裡,「回來我請你吃豆花活魚。」 李鳳扆微微一笑,將蔬菜車推回廚房,從裡面拿出白菜、蘿蔔、土豆等等出來清洗,過會兒泡了壺熱茶,坐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打開今天的報紙,看了起來。 中心廣場。 一個頭髮顏色怪異的人站在中心廣場車站,路人紛紛回頭看他,染髮盛行的現在,染紅頭髮的人多了,但染成這種顏色真沒見過。那是一種如朱砂一般的紅,像朱紅色的印泥,濃郁而刺眼,並且頭髮根根直立,就如刺蝟一般,非常扎眼。 許多人站在他旁邊,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球衣,視線看天,誰也不看,各路公交車來來去去,他也不坐車,不知道站在那裡做什麼。 一個七十來歲的老人突然倒了下去,車站起了一陣喧嘩,有人撥打了120。120急救車到達以後,又有一個中年婦女暈倒,醫生護士一陣手忙腳亂,突然一個孩子大哭起來,他膝蓋有個小傷口開始流血,車站又是一陣大嘩。 到急救車開走的時候,帶走了四個人,都是原來身上有病,突然發病暈倒。 中心廣場的車站空了許多,路人似乎覺得這裡不祥,下意識地紛紛離開。幾輛車的班次過去,中心廣場過了上班的時間,人是越來越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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