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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不知道,是個女生。」沈方從放著電話的那張床上爬下來,爬上自己的床穿衣服,「可能有事找我幫忙。」

  「我看是有事找你告白吧?不要又隨便說什麼『下次一起吃飯啊』,然後請了一大堆女生一起吃飯,受不了你。」

  「沒辦法啊,她們都問下次能不能一起吃飯,」沈方滿嘴都是東西,含糊地說,「我想一個一個請客太麻煩,當然是一起請,誰知道她們要生氣啊?」

  「受不了你,白癡,快出去啦,礙眼。」舍友眼皮都不抬一下,一腳把沈方踹了出去。

  這一夜沒有月亮,校園裡路燈卻很明亮。

  在教學樓樓下站著一個抱著書本,長髮飄散,很知性的女生,「沈方。」

  沈方摸了摸頭,「同學你好。」他不認識這個女生,不過她的樣子有點眼熟。

  她遞過來一個本子。

  「啊,是老師佈置的任務嗎?」沈方接過來看。

  「是我的日記,送給你。」女生抱著課本,轉身順著樓道走了。

  「啊?喂!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啊……」沈方左邊看一眼日記本,右邊看一眼走掉的女生,目瞪口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要怎麼辦才對?拿出手機快速撥打顧綠章的手機,她也是這種類型的女生,應該知道怎麼辦。

  「……該手機暫時無法接通。」

  這種時候,為什麼會無法接通?他奇怪地打了她家裡的電話,想了想又打了桑菟之的手機。

  都沒有人接。

  發生了什麼事?

  他低頭在路燈燈光下翻開日記本,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某年某月某日,晴。開學新生會上,他很耀眼……」

  手裡捧著一個女生純潔的初戀。

  沈方只拿著手機在深夜裡拼命找人諮詢,撥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顧綠章不在服務範圍內,桑菟之也是,顧家的電話沒人接,異味館裡也沒有人接聽。

  仿佛這個夜裡,他所認識的人都突然失蹤了。

  胸口堵著一種不好的感覺,有點煩躁,他低頭看著手機,呆呆地看著,也不知道看的是什麼,末了終於收了起來,摸了摸鼻子,回宿舍去了。

  突然之間,覺得挺無聊,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才抓抓頭皮,這種心情……也許就叫做寂寞吧?

  沒有別人需要他安慰幫助的時候,他真的是挺寂寞的。

  心裡泛著一種異樣的情緒,心跳加速,但不是因為被人告白的原因。

  他常常遇到被人告白的機會,但今天晚上……好像……

  有哪裡和平時不一樣。

  心跳的時候,像有熱氣從心裡呵出來,感覺非常、非常奇怪。

  九 復活和死異味古董咖啡館。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你做手術了,都忘了你是個醫生。」李鳳扆慢慢地把手術床和手術車推進了莫明紫的房間。

  「從來沒對老虎動過手術,更沒給馬腹動過手術,很可能——會死的。」唐草薇雙手戴上手套,持起了手術刀。

  莫明紫被他麻醉了,肚皮仰天躺在床上。

  「根據書上的圖,虎的胃在這裡。」李鳳扆調整好無影燈的角度,推過來醫用剪刀和夾子。

  「不用你囉嗦,我知道。」唐草薇淡淡地說,手中的剪刀把覆在老虎肚皮上的薄膜剪出一塊方正的缺口,手術刀一劃,利落地割開了虎皮。

  「你怎麼知道,馬腹吃下去的精魄一定在胃裡。」李鳳扆微笑。

  「我不知道。」唐草薇的聲音,「所以才要打開來看看。

  「那麼腸呢?」「打開來看看。」

  「咦?肝呢?」

  「打開來看看。」

  李鳳扆微笑以對,看來這樣下去,幸好動手的人是草薇,否則莫明紫怎能不死呢?

  那條通向兩全其美的路,究竟在不在?在哪裡呢?

  唐草薇的手術刀能找到那條路嗎?

  手術進行中,莫明紫身上的無色的血慢慢地流著。

  「啊。」唐草薇打開了胃和腸子以後,輕輕噓了口氣,「馬腹失血太多,應該用什麼血輸液?」

  李鳳扆的微笑一頓,「嗯?」

  唐草薇掛上一條輸液的細管,一頭的針頭沒有紮進輸液瓶,而是紮進了自己的手腕。

  鮮紅色的液體順著透明的細管上升,最終輸入莫明紫的體內。

  「很懷念……」李鳳扆把透明的塑料細管掛上點滴架,「草薇的血,很涼。」

  「囉嗦。」唐草薇睫毛微垂,把莫明紫身上各種器官輪流打開又快速縫合,四處尋覓了一遍,卻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兩個小時之內縫合了所有的切口,「胃裡都是垃圾,馬腹吃下精魄以外的東西都不能消化,再沒有食物,很快就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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