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鎖心玉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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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便很好。」宛容玉帛走過去,把她整個摟進懷裡,「妖媚的也好,這樣的也好,我從未要求你改,是不是?你已習慣了那樣說話那樣笑,別人也許不喜歡,可是我喜歡。」他在她耳邊悄聲道,「一個漂亮的女人;懂得表現她的美色,並不是件壞事,不像我娘——」 無射忍不住破涕為笑,「你是在贊我還是在罵你娘?她聽見了不氣死——」她一句「才怪」還沒說出來,「格」的一聲,大門洞開,木嵐一張鐵青的臉就在眼前。 宛容玉帛萬萬沒有想到木嵐真的便在門口,摟住了無射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你人還沒進門,先讓玉帛學會了背後罵娘?這樣的女人,我……」她天性不會罵人,氣得臉色鐵青,卻「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無射卻對著她嫣然一笑,主動抱住了宛容玉帛。 「傷風敗俗!傷風敗俗!」木嵐簡直要氣暈過去,顫抖著手指著她,大叫一聲,「砰」地關上門,往回跑去,「相公!相公!」 「她一定去告狀。」無射吃吃地笑。 「以後不要這樣氣我娘了,好不好?」宛容玉帛歎氣。 「好。」無射乖乖地回答。 木嵐被無射一激一氣,一心一意要找宛容硯告狀,把無射趕出門去!但她回房,卻沒有看見宛容硯像平常一樣在桌前看書,桌上一張攤開的紙,紙上剛剛寫了兩個字「日見……」一支上好羊毫放在一邊,還因為墨汁淋漓而灑了幾點在紙上。可見主人離開得匆忙。 宛容硯生性穩重,近乎木訥,他是絕對不會扔下筆就走的,除非,發生了什麼大事! 木嵐呆了一呆,頓了頓腳,轉身往宛容家錦繡堂跑去。 宛容硯不在書房,定是被老爺子叫去了錦繡堂!一定出了什麼事! 8.充官 木嵐往錦繡堂去,一路婢僕們紛紛招呼「夫人好。」木嵐充耳不聞,筆直往錦繡堂去,她被無射一激,渾然忘了自己原本知書達禮,是萬萬不會這樣莽撞衝動的。也許她本是衝動的人,只是平日壓在書經之下,無事觸發,竟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到了錦繡堂,她推門而入,耳邊只聽到宛容硯一句:「孩兒與繡坊同生同死,繡坊是宛容家祖業,豈可拱手送人?」 「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木嵐一足踏人錦繡堂,赫然便看見宛容釋手裡拿著一張黃色錦緞,上有黑色一圈大字「告」。上書: 「繡戶十七人,經縣陳詞,論宛容家繡坊非理斷人財路,毀壞織器,獨賣繡品事。今兩驗其詞,繡戶十七共告宛容家倚財斷貨,求請公平處置,不求餘財,故據本朝令『諸應備嘗而無應貿之人者,理沒官』,判宛容家繡坊充官,遇赦毋還。」 木嵐臉色慘白,「這……這是?」 「官府的判書告事。」宛容釋氣得冷笑,「有繡戶十七上告宛容家專賣繡品,宛容家竟到下了判書才知情,你說可不可笑?」 「諸應備嘗而無應貿之人者,理沒官,怎會是這個意思?宛容家縱使有罪,也只應賠償繡戶,為什麼會繡坊充官?」木嵐驚怒交加,手指著告事,「縣太爺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們哪裡專賣繡品,又哪裡毀壞織物?宛容家繡品無雙,自然賈者多矣,有什麼錯?」 「莫說了,官府瞧中了繡坊,想要充官還怕找不到因由?」宛容釋「啪」的一聲收起了告事,「判繡坊充官,遇赦毋還!嘿嘿,他還想得周全,生怕皇上大赦,壞了他的好事!」 「爹,繡坊絕不能拱手讓人,這是宛容家的基業,祖宗的心血,我寧願死在繡坊,也不願讓官府糟踏!」宛容硯「砰」的一聲一手拍在案上,一張上好的檀木桌被他一拍而裂,只見他神色慘然,「便是官府來強奪,我情願抗命!」 「硯兒說的有理,死也要死得有骨氣!我已經通知你娘和你兩位叔嬸先行躲避,他們明天便會走,我們不走!我們是宛容氏的宗親,這繡坊是宛容家的根,官府來奪,那是逼民造反,難道,你我還有束手待斃的道理?」 「爹,那玉帛怎麼辦?他剛剛回來,難道就讓他陪著咱們一起死?」木嵐明知要守繡坊,那是必死無疑的做法,但愛子心切,仍忍不住問。 「明天我就找個藉口趕他走!」宛容釋負手在堂裡來回踱了幾次,「宛容氏的血脈不能因此而絕,讓他和他的小姑娘一起走!」 木嵐雖然不願,卻也知此時無法計較其他,頓了一頓,終於還是忍不住顫聲道:「爹,可否讓玉帛在家多住幾日再走?他三年未歸,我……我……」她捨不得親兒,「反正官府敕令當也沒有這麼快兌現,他剛剛回來,我想多……多……看他幾天……」說到這裡,眼淚終掉了下來。 「那就多留他三日,三日之後,我趕他走!」宛容釋何嘗捨得自己的孫兒,但義之所趨,卻令他不得不做出決定。 宛容硯摟住飲泣的嬌妻,熱淚盈眶,卻默然無語。 無射頭一個覺得事情變得很奇怪。 她正在對鏡梳頭,在挽一個古臀,旁邊放著一個珍珠簪子,卻是木嵐昨天拿來的。 宛容玉帛早早就來她暫住的廂房看她。 「玉帛,你不覺得你家這兩天變得很奇怪麼?」無射梳了古髻,不配首飾,卻把那簪子拿在手裡晃來晃去,「第一,你娘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她前幾天不是恨不得我立刻從家裡消失?第二,爺爺反而不大理我了;第三,你家裡有許多人不見了,連僕人都遣散了不少,第四,我竟然看到爹在哭!我有一種預感——」她神秘兮兮地回過頭看著宛容玉帛,「你家要出大事了。」 宛容玉帛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拿過她手裡的簪子,細心為她插上。 「你這樣笑,就是說,其實你已經知道,只是你不想說。」無射歎了口氣,「其實你不必瞞我的,這是你家,連我都知道了不對勁,你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們強裝無事,到底想騙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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