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鎖心玉 | 上頁 下頁 |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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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蕙瞪大著眼睛,驚恐到了極點,不動了。 「大哥,」顏非試圖插口,「他,嗯,他傷勢過重,嚇破心脈死了。」 宛容玉帛移目看窗外的天,天上變幻的雲彩,似乎在預示著,有一個雲一般詭詐多變的女子,狐一般的媚,梅一般的清。 無射—— 他分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情緒,無射偽死他覺得她就在身邊;現在知道她未死,反倒覺得她遙遠——因為,她是那樣不可捉摸,那樣生動,是一朵雲,是一朵易變的雲! 他——並不是個逐風的男子,他不會變,也不會飛,讓他去追逐那一朵雲,是不是,是永遠追趕不上的。 萬一追趕到了絕路,發現那是一朵烏雲,他又該如何? 無射無射,狐一般的媚,梅一般的清,為何留給我的,卻終是黃連一般的苦? 滅璿璣教後第十天。 宛容玉帛抱膝望月。 三年以來,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稚氣的舉動——把自己抱成一團,像個柔軟的孩子——蘇蕙死了,無射未死,也許是封印在心裡的那個自己在漸漸地復活,但他自己卻沒有察覺。 顏非遠遠地欣賞他的動作,老實不客氣地模仿,也在涼亭裡把自己抱成一團。 「你在搞什麼?」段青衣皺眉。 顏非好玩地把宛容玉帛的姿勢學了個十成十,「你不覺得大哥那個樣子很可愛麼?我學得像不像?」 「你快要摔下來了,不要胡鬧了!」常寶紋敲了他一個響頭,笑駡道,「大哥如果知道你說他『可愛』,只怕非氣死不可。」 顏非一躍而起,指著外邊林子裡的宛容玉帛,「喂喂喂,你們自己看,我哪裡胡鬧,大哥不可愛麼?』』 常寶紋白了他一眼,側頭去看。 「啊!」段青衣先低呼了一聲。 那是冷漠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宛容玉帛麼?月光流離,照得他白衣如雪,朦朧發光一般,他抱著自己,蜷縮一團,看起來像一團會朦朧發光的什麼東西——那感覺不是「可愛」可以形容,而是——而竟是一種滲透的淡淡哀傷的無限溫柔與美麗! 「我的——天啊——」常寶紋震驚得話都說不完整,「他……他……怎麼可以——」 「你不是說,不知道大哥完成心願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段青衣一陣驚異過後,不禁微笑,「他——大概是打回原形了。」 「原來——原來——大哥本就是這樣——這樣的人。」 常寶紋輕輕歎息,「我竟從未瞭解過他。」 「啊——」顏非突然叫了起來,「有一件事忘記告訴大哥,千凰樓七公子找他,天啊天啊天啊,這已經是六天之前的事了!」他一溜煙地竄了過去。 常寶紋與段青衣相視疑惑,宛容玉帛什麼時候認得這位大名鼎鼎的公子爺了?為什麼從來沒聽他說過。 段青衣做夢也沒有想到,秦倦竟會親自造訪鸚鵡樓,他要宛容玉帛去千凰樓找他,宛容玉帛沒有收到消息,秦倦竟親自趕了過去! 當那輛雕龍繪鳳,千凰張羽,雍容華貴的馬車停在鸚鵡樓門口,段青衣仍以為自己在做夢。 宛容玉帛從來沒有記起他與這位公子的交情,更不知道他會有什麼要緊的事,竟然勞動他自己的病體,這樣趕了過來!三百里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是不近啊! 四馬一乘,那四匹馬雪白靈秀,點漆雙目顯是千里良駒,而絞金錢的鞍繩,烏沉香的車壁,車壁上浮鳳飛凰,那鳳凰之目綴的俱是罕見的黑晶,陽光之下燦然奪目! 千凰樓的富貴可見一斑! 顏非哼了一聲,要是誰劫了這一輛馬車去,一生一世都受用不盡了!好奢華的人物! 車簾揭起,紅影一閃,一位紅衣女子當先躍了下來,身形極是婀娜,當她抬起頭來,四人俱是怔了一怔。 宛容玉帛想起了無射,無射美,卻是亦清亦媚的美,美得纖細風流,而這個女子只有一個字——豔!他沒見過如此豔的女子,美得極盛,像一朵花開到了最盛時的豔極之美! 常寶紋一向自認生相不惡,今日見了這紅衣女子,才知,這世上,「國色天香」是什麼樣的美,什麼樣的人才叫美人!看著她,她是朵豔得起火一般的花,而自己是花下的泥! 而顏非與段青衣心中只有反復四個字——名不虛傳!名不虛傳!七公子之妻秦箏號稱美人第一,名不虛傳! 「嘿,見到了她,從前的姐兒妹兒,花兒草兒,統統成了狗屁!」顏非低聲自言自語。段青衣舒了一口氣,「人如此美,不知七公子又是如何——」他還沒說完,只見簾子裡伸出一隻手。 手極蒼白,但偏生透出股入神入髓的秀,手指纖柔,搭在秦箏伸手欲扶的一雙手上,竟是天造地設一般的契合。 絕美!段青衣一刹那心中閃過的只有這兩字,連話都忘了接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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