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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啊?」顏染白傻笑,她今天腦袋罷工,什麼都不知道,被他摟在懷裡,她什麼也不想,什麼都不知道。

  「嗨。」江夙砂笑顏燦爛,「染白是我最重要的人。」

  圍觀的人的議論登時擴大了好幾倍,江夙砂卻不管那麼多,擁著怔怔猶如身在夢裡的顏染白從校園離開,陽光照得兩個人髮絲纖毫必現,肌膚都被照射得快要透明一般,江夙砂幽幽眼眸裡的溫柔成為陽光裡惟一的顏色。

  「我一直期待你的溫柔,也希望你能永遠都愛我……」人群裡不知道誰輕聲唱了起來,聽見的人都覺得心靈一陣的顫抖,突然很希望也找到一個人,可以好好愛他。

  「夙砂,夙夙呢?」和江夙砂一起坐在咖啡屋裡,一邊吃三明治一邊問,顏染白有些輕微的不安,「我以為你會和蓉小姐在一起,夙夙他……畢竟是你的……」

  「夙夙他不是我的孩子。」江夙砂低聲說,「太蓉在孤兒院領養了棄嬰,起先是因為她不能生育,對待愛人不認真也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但是領養了夙夙以後,她就想利用孩子試試看能不能逼迫我和她在一起。兩年前你走了以後她來向我道歉,她以為是孩子的事害得我……」他輕輕歎了口氣,「但其實應該道歉的人是我,無論我怎麼道歉都彌補不了對她的傷害,我實在不應該……」

  「好了。」顏染白柔聲說,伸手與他相握,「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會努力做個自己喜歡的人,對不對?」

  「晦。」他的出氣向來淺,這麼淡淡一吐,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呵了出來,「當然。」

  「這兩年蓉小姐和夙夙怎麼樣了?」

  「嫁給宿時了。」江夙砂放下咖啡杯,「可惜結婚的時候我沒能去祝賀。」

  「還住在療養院裡?我以為你早已經離開,現在……

  還會害怕嗎?「她有些自嘲,淡淡地苦笑,」我以為你會離開那裡,結果是我離開了。「考上名和大學,她從千足市搬到名和市,原先以為會是江夙砂先離開她的生活,結果卻是她先抽身離開,他居然還在那裡,兩年都沒有變。

  「有時候,做噩夢的時候還是會害怕的,但是……」他輕微咬了咬嘴唇,「我買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絨毛熊陪我,它的味道很像你。」他還沒說完,卻看見她掩著嘴笑,微微一怔,低聲埋怨:「有什麼好笑的?」

  「你買……洋娃娃陪你……哈哈哈,和以前一模一樣,一點也沒變,哈哈哈。」她還在那裡笑,「整天撒嬌,害怕了等著人救你的……小孩子,哈哈哈。」

  「染白。」他惱羞成怒,低低地埋怨。

  談談說說,各自說著兩年來的經歷,時間很快過去,吃完飯出來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天空一片陰雲,抑鬱著暑氣似乎快要下雨。江夙砂和顏染白並肩街上走,「不如我們去聽廣場音樂會,好不好?」

  「隨便你,什麼時候你竟喜歡起音樂會這種東西?」她低笑,「高雅音樂啊,說實話我不是特別喜歡。」

  「我說的是廣場音樂會啊,」江夙砂柔和地說,

  「晚上音樂噴泉的廣場,自願的人組成樂團,到了一定的時間大家一起集合,在夜色和星光中演奏樂曲。技術也許並不很高,但是聽了令人心情愉快。」他對著染白伸出手,「要不要試試?是很溫柔的東西。」

  他變得有主見起來了啊。她彎起眼睛一笑,「嗨!」

  兩個人手牽手走向城市的音樂廣場,廣場上的燈光映照得夜幕化為朦朧的彩色,泉水隨著音樂起落跳躍,許多人集中在廣場周圍,有些在跳舞,有些在遊戲,有些在散步。

  「氣氛很好,對不對?」江夙砂帶著染白慢慢沿著音樂噴泉和樂團的四周散步。

  樂團彈奏著流水般的旋律,染白仔細地聽著,「這是什麼?聽起來讓人很想跳舞。」

  「呵呵,是肖邦的《幻想即興曲》。嗯……我覺得節奏太快了一點,不是舞技高超的人跳不起來呢。」

  染白望著他這樣沉吟著微笑、慢慢思考的表情,不覺「呵」的一聲笑了出來,「變高雅了,居然會聽古典音樂,感覺上像被夙砂超越了。」她對著天空攤開手掌,望著雲層密佈的天空,「兩年前你還是只會聽我教訓的孩子一樣,現在感覺你腦子裡有很多東西,」她展顏一笑,「我已經趕不上了。」

  「不,想追上來的人是我。」江夙砂把手放在她攤開的手上,握住,「我想做一個配得起染白的、不需要她保護的男人,如此而已。」輕輕帶起染白,隨著音樂在廣場裡轉身,此刻樂團裡演奏的是貝多芬的《小夜曲圓舞曲》,正可以跳舞。

  「我不會跳舞。」她被他拉在懷裡,低聲說。

  「我帶著你跳。」他柔聲說。

  唉——在這樣的燈光、音樂和氣氛下聽見他全是淺淺氣息的聲音,怎麼也抵擋不了那種醺然欲醉的感覺,像在做夢。身周有許多情侶也在旋轉著,低聲絮絮地交談,卻一點也沒有破壞夜裡寂靜溫柔的氣氛。

  「夙砂,我愛你。」她低聲說。

  「嗯哼。」他居然側著頭微笑,過了好一陣不回答。

  「夙砂?」她詫異地抬頭。

  迎面是他潤澤溫暖的唇,封上她欲啟的嘴,「閉起眼睛,笨蛋。」他呵氣在耳邊,低低地笑著,「我也……

  愛你。謝謝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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