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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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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做什麼?楊桂華心頭微凜,瞧起來像是一場交易,但……他腦中一念尚未轉完,亭內驟然有人影閃動,幾道黑影自花叢中竄出,兩道掌影、一道劍氣一起向唐儷辭後心重穴招呼過去。楊桂華吃了一驚,但見唐儷辭回掌反擊,數招之內,那三道黑影已紛紛躺下,竟是快得未發出什麼聲息。好身手!楊桂華眼眸微動,只聽身側依稀有極其輕微的響動,略略一側,卻見遙遙的樹叢裡有人一閃而去,他不假思索貓腰跟上,一時之間心無雜念,卻是未能分神去想唐儷辭方才究竟在做什麼? 三招之內,唐儷辭放倒了三個以黑色斗篷蒙住全身和頭臉的怪客,揭開黑色斗篷,斗篷底下是三個面貌不熟的宮中侍衛。唐儷辭的白色雲鞋輕輕踏在其中一人胸口,那人面容冷峻,閉上雙眼,打定主意不論唐儷辭要問什麼,他都絕不回答。不料只聽「咯啦」一聲脆響,唐儷辭什麼都還未問,足下先踏斷了他一根肋骨,這人「啊」的一聲慘呼,猛地坐起身來,臉色慘白,「你……你……」 踏斷他一根肋骨的人微笑得秀雅溫柔,「痛嗎?」那人惡狠狠地瞪著他,「呸!不痛……」一句話未說完「咯啦」一聲,胸口的肋骨又斷了一根,唐儷辭柔軟修長的手指解開了他胸口一枚衣扣,那人正痛得渾身大汗,突然胸膛裸||露了出來,他親眼瞧見折斷的肋骨自皮肉中穿了出來,驟然大叫一聲,整個人都軟了。唐儷辭那只嶄新的雲鞋依舊踏在他胸口,伸指去解他衣上第二枚衣扣,那人如逢魔咒,全身都動彈不得,突地慘嚎起來,「別……別……別再……我說……我說我說……」 修長雪白的手指在他衣扣上停了下來,沿著衣扣慢慢的劃了個圈,唐儷辭卻不問他,回過頭對著地上躺著的其他兩人微微一笑,「不知是三位聽命于春桃夏荷,或是春桃夏荷聽命于三位高人呢?」 「是春桃夏荷聽命於我們,給妘妃下毒,然後監視她從皇上那裡盜取『綠魅』都是她們……她們的事……」被他踩在腳下的那人一迭聲的道,「但我們只是……只是看住她們的人而已,這事絕不是我們主使的,我們哪有這麼大的狗蛋敢去打妘妃的主意?實在是……實在是上頭交代下來,不得不為啊!」 「誰交代下來?」唐儷辭目注另外一人,那人的臉色霎時由紅潤變得青鐵,「上頭……上頭就是上頭,發……發藥的人。他們說……那種……那種藥太霸道,要用極寒至冷的藥物來中和,也許會更好。」唐儷辭眼眸一動,「發藥的人是誰?」 「每個月十五子時,有個背生雙翼,長得猶如蝙蝠一般的怪物會飛入宮中,發放一種神藥,不論是頭疼腦熱還是傷風咳嗽,或者是練武久無長進,吃了那藥都會有奇效,所以宮中侍衛服用的人很多。」那人吞吞吐吐的道,「但那……那不是人,人哪有背生雙翼,長得豬鼻子豬眼的……」唐儷辭歎了口氣,柔聲道,「既然你們認識背生雙翼、生得猶如蝙蝠一般的怪物能治病,我想區區皮肉之傷應當不在話下。」那人臉現駭然之色,只聽「咯啦」數聲,唐儷辭伸足踩斷了剩餘兩人的肋骨,三人痛得滿地打滾之餘,只聽唐儷辭淡淡的道,「下一次,讓我知曉有人對妘妃不敬,我折了他的手足塞入他嘴裡去,聽見了沒有?」 三人忍痛答應,「嗒」的一聲,唐儷辭揮手擲過一個淡綠色小玉盒子,拂袖而去。 其中一人拾起玉盒,打開一看,盒子裡卻是一層淡綠色泛著清香的藥膏,那人呆了一呆,突然大叫一聲,「青龍!」 這竟然是對斷筋接骨最有效的藥膏之一,五夜小青龍!聽說敷上這種傷藥,再嚴重的外傷也會在五夜之內大致痊癒,這藥珍貴非常,千金難買。三人看著那青龍,喜悅之情刹那間遠遠勝過了斷骨的疼痛。 唐儷辭離開皇宮,大內蝙蝠妖之事楊桂華必會謹慎處理,今天算是他送了楊桂華一個人情。若非如此,縱然是焦士橋和楊桂華也未必摸得著那蝙蝠妖的蛛絲馬跡,如此詭秘之事歷經如此之久竟然尚未揭破,可見那蝙蝠妖行事謹慎小心,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而綠魅……原來有心人想用綠魅中和猩鬼九心丸的毒性,綠魅珠舉世罕見,即使是能夠中和毒性,所救之人也是寥寥,敢將主意打到皇上身上,可見其人的狂性。是誰要中和猩鬼九心丸之毒?能驅動如此多人手,必定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是誰?西方桃嗎?如果是西方桃、或者是像西方桃這樣武功絕高的高手,為什麼不能闖宮取珠呢?不能——是因為其人武功不夠高,或者是分身無術? 猩鬼九心丸之事,時間拖延得越久,便會越複雜。唐儷辭乘上回府的馬車,隔窗望著草木蕭蕭的官道,舉手掠了下微亂的銀髮,阿眼……猩鬼九心丸的解藥若是再不現世,局面隨時都會失控,到時候誰也控制不了,猩鬼九心丸會將江湖和朝政導向哪裡……誰也不知道。 但在說猩鬼九心丸的解藥之前,必須先找到阿眼,而他的人又在哪裡呢?沈郎魂不知所蹤,那日他和阿眼兩人離開之後……以他的猜測,沈郎魂不會輕易殺柳眼,但一番折辱是難免。這兩人失蹤之後,他讓池雲追查,結果池雲因此而死……之後他便未再追查,柳眼竟也銷聲匿跡,宛如真的死了一般。 如果說……是因為他未再追查,所以柳眼當真死在沈郎魂手中,那……唐儷辭坐在車中,翻下車壁上嵌著的茶盤,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喝了一口。 那……救活傅主梅之後,大家一起死吧!方周死了、池雲死了、柳眼死了……很多他想要挽回的人、事、物,全都離他而去,失去……幾乎成為一種習慣。 他很少失敗,卻常常失去。 唐儷辭再喝了一口茶,勝利往往得不到任何東西,贏得越多的人似乎越孤獨……但勝利得不到的東西,也許死可以…… 馬車轆轤,走得不快不慢,夜色清寒,月光如醉。突然之間,馬車停了下來,「少爺。」車夫叫了一聲,「前面這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唐儷辭撩起簾幕,只見漸漸降臨的夜色之中,蕭瑟空曠的官道中間,伏著一個棕色長毛的巨大物體。夜風吹拂,那棕色的物體似有翅膀,伏在地上的巨大雙翼隨著夜風輕輕的起伏,竟似還會呼吸一般。 「少……少爺……」車夫駭得全身都軟了,越是細看,越覺得那是一頭怪獸,「夜裡……夜裡行車果然……果然見鬼了,我們快逃吧!那必是妖物!」唐儷辭溫和的道,「不怕,我在這呢,我們從它旁邊繞過去。」車夫定了定神,突然想起身後的少爺是個「狐妖」,說不定狐妖就專制地上那長毛的怪獸呢?但手上仍是發抖,「少……少少少爺……它……它不會突然跳起來咬我……吧?」唐儷辭柔聲道,「我保證不會,繞過去,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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